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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後沈朝幕受到了一記惡龍撞擊。

他被頂得一手往後撐了下才維持住平衡，一手拽著龍拾雨的龍角想把他拉出懷抱，只是龍拾雨的力氣分外大，抱著他的硬是賴著不走，在他懷中嚶嚶得好大聲。

沈朝幕從來沒受過那麼密集的嚶擊長空，腦袋都要大了，拉扯間又想不出理由趕緊安龍拾雨，還沒開始思考下一個嚶嚶嚶又來了。

嚶，這是嚶攻擊於是鬼使神差身不由己情不自陰差陽錯，嘴就自己動了:“好好好我帶你過去帶你過去。”龍拾雨立馬歡天喜地，從他懷中抬起頭，高高興興拿尾巴纏住了他的腳踝。

沈朝幕:“……”沈朝幕:“…………”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剛剛他本沒有半點意識，腦袋裡空白一片，不由自主就張口答應了龍拾雨，本控制不住這簡直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恐怖的異獸攻擊直接能改變人的心智龍拾雨高興了，沈朝幕開始懷疑人生了。

龍類消失，阿卡薩摩不見蹤影。他的屠龍生涯還沒開始，之前以為自己遇見龍拾雨是計劃妥當，是老謀深算，等他意識到是個滑鐵盧時已經晚了。

但他到底錯了，這乾脆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山體滑坡，海嘯山崩。

龍拾雨開心說:“我今天能擁有一個睡前故事嗎？”

“不能。”

“噢。”龍拾雨有點點失望。

沈朝幕還沒從嚶嚶攻擊的震撼中走出來，站起身:“……趕緊睡吧。”龍拾雨卻側耳，看向窗外說:“但是，我好像聽到了歌聲。”

“歌聲？”沈朝幕說，“可能是外頭哪個人吧。”

“不是。我以前聽過這種歌聲。”龍拾雨說，“那是人魚的歌謠。”不過半分鐘，沈朝幕受到了一陣紊亂的神波動。

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波動。神力像是從四面八方、海嘯般拔高升騰，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主島之上，轉眼就要壓下在那浩瀚縹緲的神力中，他聽到了歌聲。

飄渺虛幻，空靈動聽，猶如自仙境中傳出。

歌聲令人想起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洋，美麗的貝殼，溫柔的礁石與燈塔，人魚閃耀的鱗片。

沈朝幕直接翻窗出去，穩穩落地後跑到海邊港口。

海面波微微翻湧。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星光的閃爍頻率好似加快了些許。

旁邊站崗的獵人見他這幅模樣，有些緊張問:“沈先生，這裡是發生了什麼嗎？”其他人的神力不夠強大，本受不到那與歌聲。沈朝幕來不及回答他，鷹隼般的目光迅速掃過海面——沒有，還是異常都沒有。就連那神力也沒有半點攻擊的意思。

龍拾雨來到他身邊。

歌聲伴隨著神力越發攀升，這是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歌唱。

難以形容那是何等動聽的歌喉。

它越發得嘹亮了。

像是在月光皎潔的岸邊，女孩拉著你的手向前，金髮似陽光。她赤著白皙的足，哼唱著踩過海水與鬆軟的沙。海風都是涼的，又一個頭打來，她小跳幾步試圖跳過，躍起時藍項鍊在空中閃耀。

落下，水滴濺起。最後海水還是帶著細沙撫上了小腿，涼絲絲的。退去後沙灘上是兩隻小螃蟹，驚慌失措，打橫拼命奔跑。

遠處有一艘晚歸的漁船，有一塊漂泊的浮冰，有一座孤獨的燈塔，而她轉身彎眼笑道——我把好看的鞋子全都丟掉啦，穿越幽深的海底隧道來找你。

所以今晚月真美，不是麼？

這該是多美好的幻象。

“……是之前那些屍體留下的樂譜。”沈朝幕直覺道，“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強大的神力，能在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包圍整個主島。”即便他們已經將海底的屍體帶回了島上，破壞了樂譜也無濟於事。

所以，會是壬嗎？

龍拾雨說:“我聽不出來是哪裡傳來的，好像到處都有聲音。”那歌聲還在繼續，沈朝幕的神力盡可能地覆蓋主島邊緣，化作利刃模樣，有力地刺穿了那海嘯般升起的神力。

神力穿過無形的水幕後，是一片遼闊的海面。

開闊，夢幻。

魚群跳躍，鱗片映著沉沒了星辰的海。星光越發耀眼，像是在偷偷敘說著什麼故事，更遠處的礁石鋒利，群島剪影幽黑，海鳥沿著島上的山脈低空飛行，翅膀勾出陸地與天的線條。

當躍起的最後一條魚墜回海水的懷抱，一點水珠輕輕濺起——一瞬間豁然開朗。

“是海。”沈朝幕說，“是這片海。”所有的風所有礁石，所有的船所有波。

那沉默的海島，與海下的星辰。

它們都在歌唱。

數秒後，哨站發來緊急通知:永夜之地發生了大規模的異獸暴動，可以確定是骸骨人魚的狂。

五十七年前的那一幕重演，這歌聲終究還是引到了它的觀眾。……二十分鐘後，葉爾馬克號從港口出發。

一群老水手在甲板上奔波，皮膚是飽經風吹曬的黝黑與乾燥。獵人們在整理裝備，擦拭海上用的追獵武器——獵鯨長矛與熾熱光刃。

按照過去的經驗，骸骨人魚需要一點時間集結才會順著世界瀑布往下。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