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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黃燦燦的金菊，瓶子底下壓著一張灑金花箋。

“君慕凌霜客，擷來伴君側此中有情意，訴已忘言。”字體遒勁有力，又飽含綿綿情意。看到這兩句話他已經猜到是小瓶子了，除了這個人沒人知道自己秋天要賞菊供菊的習慣。以往看他的信，就覺得他的鋼筆字寫的不錯。沒想到他的筆字竟然也這麼好看，像是從小練就的筆力，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沈溪舟也不深究，滿心欣喜的去看那兩枝菊，那兩枝菊花在白玉瓶中錯落有致，一高一低，相互依偎著，就像他和他的小瓶子。

整個中秋節，松亭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他已經習慣了，從梓園回到家中，便一個人睡了。直到早晨，才被敲門聲吵醒。他以為準是馬驍那小子，便用被子蒙著頭繼續睡，也不理他。

誰知不一會兒門開了，那人門路的坐到了自己邊。

“怎麼還睡著呢，不舒服麼？”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上了他的額頭。悉的聲音，悉的溫度，松亭立即就知道了，有他家的鑰匙的人，就那一個。

“別動我！”他心中憋屈，推開那個人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著邊的人。

“外面好冷，你不想起來，那我就和你一起躺會兒。”那人脫了鞋子，爬上了，一把把松亭攬在懷裡。

“你起來，我不和你睡。”松亭說著就用手去推他。他的心早就被他晾得涼透了，沒心情與他糾纏。

戴鵬祥也不動，死皮懶臉的用手攬著他的輕輕摩挲。松亭掙脫他的手，從上爬了起來，洗漱完，走到沙發上坐著喝水。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嚐嚐？”戴鵬祥拿了東西放在茶几上，溫柔的哄他。

松亭瞧都不瞧一眼，他靠在沙發上，展著那細長優美的脖子，活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這種驕矜和出塵的覺是他獨有的，亦是戴鵬祥平時最喜歡的。可是此刻，戴鵬祥卻無心欣賞他這一份獨特的倨傲。

“小清，你還想怎麼樣？我都這樣哄你了！”戴鵬祥用盡了全部的耐心，可這個人還是如此冷漠，便有些氣惱了。松亭是他的藝名，他本名喚作白世清，戴鵬祥就親密的喊他小清。

“戴公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過是卑微之人，並不值得你哄。”松亭冷冰冰的說，刻意的劃清兩個人的界限。

“我家的鑰匙還給我，你走！”

“你什麼意思？”戴鵬祥知道這段時間家裡看的緊，實在沒法身，冷落了他。所以今天一有機會便跑來看他，哄他。誰知道這人不但不領情，還給他臉看。

“就你聽到的意思。”松亭說。

“你這是要和我斷？”戴鵬祥臉一沉。

“斷不斷有什麼區別麼？我們本來就什麼也不算。”松亭故作冷漠的說，“我不過是你開心時消遣娛樂，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開心了便哄著，不開心了便扔到一邊兒。有什麼斷不斷的說法。”

“小清，你好狠的心。”戴鵬祥聽了他這些話，心裡針扎似的疼痛。

“你就當我狠心吧！”松亭覺得是時候該狠狠心了，索趁這次機會就徹底了斷了吧。他起身去了書房，看他的戲文。估摸著以戴鵬祥的格，自然受不了他這樣對待，估計一會兒就會賭氣走了。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等他回到客廳，見戴鵬祥還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那人背影一顫一顫的，斷斷續續的發出些哽咽的聲音。

“你幹什麼？”松亭覺不對，湊上前去看他。只見戴鵬祥雙眼紅紅的，低聲泣。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哭了起來！

松亭的心一下就軟了，他連忙跪坐在地上，捧著他的臉，拿衣袖替他拭淚:“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樣了！”

“小清，我捨不得，我離不開你，見不到你的子，我夜都在想你。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戴鵬祥緊緊抱著松亭，他是真的喜歡他，依賴他。只有在他這裡他才能覺自己是被愛的，心是暖的。

“你要和我斷，就是剜我的心，割我的。”他邊哭邊說。

松亭何嘗不喜歡他，他喜歡的恐怕比戴鵬祥還要多，就是太多了，陷得太深了，他才希望懸崖勒馬，免得兩個人都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鵬祥，你清醒一點。”松亭掙開他的擁抱，用他的理智狠狠壓制住心中的早已氾濫的情意。

“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這樣。”

“是！我給不了承諾，給不了永遠！可是現在！此時！白世清，我愛你！愛得撕心裂肺，痛徹骨髓。你若放手，我必定灰飛煙滅，你捨得麼？”戴鵬祥帶著哭腔說話，情緒又動，許多話都說得含混不清，唯有那三個字他說的清清楚楚。他的深情果決，讓人不容置疑，他的心就握在松亭的手上。

這是松亭第一次聽到這個人說那三個字，直接將他最後的理智徹底擊垮。他如遭雷擊一樣，癱坐在地上，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覺得心海中波瀾掀天，肆意摧殘著自己的軀體，分不清是痛還是愛，眼中竟然也湧出淚水。他恨自己輕易淪陷在愛情的圈套裡，恨自己明明相思入骨卻偏偏故作狠心。愛有多快樂，就有多痛苦。

兩個人就這樣摟在一起，坐在地板上痛快的哭了一場，那些累積的怨氣，思念全部隨著淚水逝。洗滌過後，剩下的都是真心。捨不得，放不開，真是冤孽啊！他和他註定這輩子都要這樣糾纏不清。

愛不了，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