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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完成夙願,替惠仁先生報仇,揪出泗水樓中樓的叛徒,隨著呂秋之死,江湖之亂,這種念頭一遍遍加深,直至如今。
姬洛自問,他既沒有施佛槿普度眾生的慈悲,也沒有師昂立場堅定的正義,在南方待久了,晉室正統聽起來更像是隨大的正確政治,若要強說憎恨,反倒是秦滅燕國,
殺燕素儀要更能站得住腳,但也僅僅只是相較之下!因為洛水算不得桑梓,沒落城那一刀,燕素儀於他也不過一面之緣。
但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姬洛打了個寒噤,猛然反應過來:如果說過去的三年還只是周旋在江湖,那麼今夜,儼然成為了重要轉折,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他明白自己已然置身真實的戰場,甚至入秦,很可能牽連的都不再只是江湖爭端。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作壁上觀的灰衣人,只覺得一陣惡寒——自己好像從一個局,踏入了另一個局,或者說,這本就隸屬於同一個天大的謀劃,比起被江左文士嚼爛的所謂奪權、逐鹿問鼎、一統江山更為瘋狂的謀劃。
冷汗滑落至手腕,叮咚落於泥濘,姬洛握著劍,極不鎮定地嚥了咽口水,覺得手中似乎提有千斤。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計策,就像人看兩窩耗子打架,某隻悍勇無匹的公耗子覺得此一戰可以拿一輩子來吹噓,可人只當是個笑話。
當個笑話的人會怎麼做呢,他可以拿大打死其中一撥耗子,那另一撥不戰則勝;或者,他也可以趁打得火熱時,一面放火,一面澆水,看它們愚蠢地自顧不暇;如果耗子們想要聯合起來,那就一併幹掉。
姬洛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他和師昂的盲點,那種在棋盤上被解釋為執子兩方都不曾留意到的一步破局好棋——如果能引導對手每一步都落在自己的規劃之中,這樣的人便必然有足夠的能力控生死,就像人隨意拿捏那些耗子一樣!
所以,光出其不意還不夠,自己和師昂聯手,最多也只是稍稍打亂他人陣腳,只要有後手,他們隨時可以覆盤,要徹底走脫出別人的棋局,就必須成為一顆真正的無法把控的變子!
譬如現在,給定的選擇之中,未嘗不可以生出別的選擇!
“劍谷的公羊前輩已往綿竹去,也許,也許能撐到晉國的援軍到來,至少既可保全,又不會壞自己的計策,還能掙出時間救下餘下兩村的人。”包絡中的心臟“咚咚”直跳,姬洛隨著情緒起伏而大口息,隨後,他閉眼,深
一口氣後,不發一言,轉頭向左方走去。
百步外果然有一匹快馬,他翻身上馬,打馬絕塵而去。
“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灰袍人驚呆了,從樹上翻身飄落,間徒留的花萼簌簌抖落在地,被他一腳踩進泥裡。
他先是不解,而後出離憤怒,漸漸地嘴角肌開始
搐,生出失心瘋般的扭曲,發洩似的狠狠攥著左腕上的黑曜石串子,最後不甘的垂首,踉蹌退了兩步,靠在歪脖子樹上。
“哈哈……”灰袍客痴立原地,陷入恍惚的回憶中,最後撫著心口狂笑不止,眼中迅速騰起一抹華光,像個癲狂而偏執的信徒,終於得見信仰。
“父親,你看看……你睜開眼好好看看他,若今站在這裡的是你,你一定會為這幾十年的籌謀大失所望吧……”灰袍人慘然一笑,笑中有酸楚,眼中卻凝出寒光,“但也許,這才是真的希望呢?”正如灰袍人預估那般,落
中,姬洛遙遙望見了青山之中的村落。小村祥和安寧,依稀還有裊裊炊煙和鏗鏘的打鐵聲,一座座泥瓦築成的小屋散落在梯田各處,依傍著山勢分佈,並不像北方的平原那般團聚在一處。
他鬆了一口氣,在大路絕處下馬,沿著羊腸小道奔逐,飛快跑過山澗前木繩拉起的吊橋,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堅定。
強者固然聰明地審時度勢,該放棄時放棄,不該放棄時寸步不讓,可姬洛卻覺得,那並不是真正的強者,那只是會投機取巧的人,就像聰明和小聰明,不可比肩而論一樣。真正的強者其實應該是心懷憐惜的,是在看遍世間不平事之後,仍然固守本心。(注)“確實是個錯誤的決定。”姬洛自嘲一笑,雙手握拳,心有不甘。可縱使錯誤,他也仍舊憐惜那些人。
夜幕中一道閃電,落在他臉上如死灰般慘白,可正是這至白,使得其與周遭黑白分,宛如聖光。
村子裡的聲音順著風聲往耳朵裡鑽,如果不是披上了鑄劍的名聲,這裡就是個普通村莊,住著些質樸的普通人,男女老少,滿是人間煙火——“死鬼老頭,別擺你那破玩意兒了,趕快去院兒裡把鋪蓋收回來啊,又打雷又閃電,驟雨來得快得很!”
“哎喲喲,老何家的二娃子,差點兒沒把老婆子我桿撞斷,都下雨了還在外頭撒歡兒跑啥子,小心給你媽捉回去挨篾片!”
“三娘子,我……我……我明兒不打劍了,尋思著給你掰個頂針,前兩
看你繡花手都破了,可憐見的,等我……等我再賣兩柄劍,就上你家提親,下半輩子再不讓你吃苦頭!”
…
…
聽著半懂不懂的方言,姬洛想起了很多人,不是屈不換、白少缺那樣的高手,而是溫柔賢淑的菀娘,以命抗擊水匪的無名道人,烏腳鎮上彎駝背的老三叔,市儈又斤斤計較的呂夫人,孬種慫包的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