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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菸灰缸滿菸頭,畫家從洗手間回來,脫力狀仰坐在沙發上,雙手散開搭於沙發靠背兩側。客廳煙霧繚繞,旁側一盞昏黃的檯燈。燈下我們兩個人,並肩而坐,畫家沉默地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我同樣沉默,他看不見我。
一整天,畫傢什麼都不做,我陪他坐著。我看著他遲緩且散漫地點著一新煙,攏在左手指間的菸蒂火星隨肺腔呼,像黑夜中一粒橙明雪花。
我挪開視線,很不尋常的,到無能為力。又過了近一個小時後,畫家拿起手機。
我的視線跟隨過去。
從我到來之後,這是畫家第一次主動劃開手機。他練地輸入密碼,08,輸入到中間兩個數之後,畫家拇指一頓。他捻著煙桿,緩了一會,才繼續輸入下去,18。
手機鎖屏解開,畫家用拇指點進手機相冊。
照片很多,很雜亂。相冊中風景居多,不見人像。畫家向上翻了幾頁,然後拇指再一橫行亂七八糟的雜物圖上停滯了一下。他像翻閱過無數次那樣,憑記憶對接下來出現的東西似有所覺。
過了幾秒鐘,畫家手指緩慢地滑動下去,下行出現了第一張人物照。是朋友們的合照。
乍一翻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畫家捏著煙的左手沒控制住顫抖了幾下,嘴跟著哆嗦起來。他像是被這張照片狠狠燙了一下,即使做了心理準備,動作裡仍有鮮明的痛覺反應。
照片內一共三個男人,左邊一個白人,右邊一個黑人,中間是個亞裔。三人大概是朋友,勾肩搭背,年紀二十多,站在掛滿燈紅酒綠英文招牌的街上。中間那個亞裔男人看上去是這張照片的主角,他個子高,對著鏡頭笑得相當活躍,且傲氣十足。他比了個手槍的手勢,抵在自己微微抬高的下顎上,有耍酷的意思在。
畫家只掃一眼就揚起了頭。他右手握著手機,臉上肌動了一下,左手食指和拇指不停地哆嗦,像是捏不住這菸,抵到嘴邊,煙氣不進去。他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隨後將燃燒著的菸蒂進指間,指關節發白,那粒橙明雪花最終烙滅在手掌心裡。
燙的痛覺真實發生了,這份痛覺抵消掉了畫家一部分神上的東西,直到左手臂不再顫抖。
畫家鬆開左手,破碎扭曲的煙桿掉落在地。他看上去平靜了一些,對手掌中翻起血的燙痕無所察覺。畫家點著一新煙,了一會,繼續翻看手機。
從照片來看,手機屬於這位擺手槍動作的年輕男人。
人像不多。看來手機主人對拍照不興趣。單人照片更少,與雪山合影,與形狀奇怪的建築合影,大多還是與朋友合影。手機的主人看上去身體狀態不錯,笑容慣常真實,也很有染力,就是愛顯擺,運動抓拍喜歡挑戰高難度動作,看得出這人生活中比較活躍。還有幾張不知被誰用這部手機抓拍的照片,也是為數不多的單人照。其中一張是在地鐵站臺,側影拔,單肩挎著常用運動包,注意在被引的一瞬間,向手機方向看過來,臉上沒防備。
翻到這張照片時,畫家陷入了某種靜止的思緒中,拇指停滯在手機屏幕的邊角。他放下手機,看了看混亂的菸蒂,又看著地板上攤開的光暈。
畫家用鼻子呼,逐漸艱澀顫抖的呼。他低下頭,像是不堪重負,隨後手指蜷縮都變得痛苦起來。
我看著畫家左手傷口崩裂,有些血水滴落下來。又想起剛剛黑夜中那片橙明雪花。
這個手機困住了我。
如果,畫家面前這個手機是我的。那麼照片中那個看上去又不太成的男人應該就是我。
第一個問題解開了。
但我不知道我和畫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而畫家陷入如此難於逾越的痛苦之中,也令我到難以承受。
我坐在接近光源的地方,畫家則躺在沙發背光的另一側。他將自己埋在雜亂的毯中,仿若不存在般,一動不動。我站起來,地上沒有我的影子。
我走到窗簾邊上,透過一點沒被遮住邊緣審視外界。我們所在公寓是一個十分現代化的高層,看地段較繁華。我順著對面同一小區的公寓樓的一層層往上數,重複核算幾次,確認自己眼下正在二十五層。
我又看向屋內,心裡盤算著有什麼辦法能給他搭上句話。如果這手機真是我的,而畫家這副鬼樣子又有我的原因在,那麼我有必要讓他不這麼消沉下去。
至少,活的像個人樣吧。
我嘗試著改變地上體的痕跡,無濟於事,所有物質的東西都會從我的意識裡穿過去。我又去嘗試縱被畫家握在手中的手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我看見了畫家左手食指上的刺青。
一串看不懂的文字,不明含義。但是刺青表面,微不可察地飄動著一絲僅比汗高一點點的金的點芒。
如果不是這個角度近乎完全暗下去,我觀察的距離又足夠近。我不可能看見這點點光。它不屬於畫家身體的一部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當我用手觸碰那點光時,一股似曾相識的蠻力傳來,隨之,我走進了畫家的意識中。
我躺在一個手術檯上。
沒有醫生,沒有人。我坐起身來,冰涼的燈光打在身上,房間內就我一個人。穿著手術服,頭髮被剃光,戴著帽子,在外手腳都是無血的慘白。
隨後,我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