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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掩面哭泣,御醫跟在聖上的左側,小聲地說著診斷結果。
宛太妃,是先帝生前的妃嬪。
也是顧元白生母的妹妹。
顧元白生母逝去的早,母族為了維護顧元白,讓宛太妃入了宮,宛太妃為了讓自己能將顧元白視若親子,親口服用了絕子藥,此後的一生,都只為顧元白鋪路。
顧元白生母死的蹊蹺,也是宛太妃在後宮之中一步步查明瞭真相,她替他抱了母仇,無論是先前的小皇帝,還是如今的顧元白,都將宛太妃當做生母一般看待。
先帝崩了之後,顧元白原想在宮中好好侍養宛太妃,但宛太妃決意出宮,她不想連死都在大內之內。
顧元白將她遷到這莊別院,可心的供養還是抵不過時光的逝。
宛太妃老了,沒了心氣,她想死了。
顧元白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鼻尖發酸,眼中卻乾澀。
“走吧。”馬車在不平的路上顛簸起伏,別莊逐漸遠去,田福生已經擦去了滿臉的淚,擔憂又小心翼翼地在車上伺候著顧元白。
顧元白依靠在軟塌之上,看著馬車外的景發著呆,直到馬車駛入了京城,他才叫了停,下了馬車,親自徒步往著皇宮而去。
京城在天子腳下,繁華而人口眾多,有幾個小孩舉著糖人嬉笑著從一旁跑過,顧元白停了腳,望著這些孩童。
身穿布麻衣的男人們在街旁做著活,女人們在辛勤的勞著家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為了過好子而忙碌。
然而更多的,則是三兩成群的讀書人,書館茶樓,到處都是昂文字前來參加會試的舉人,他們或動或忐忑,大聲談論著即將到來的會試。
顧元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在他身後保護著他的侍衛以及宮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們只是沉默地跟著這位年輕天子,警惕周圍的一切。
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多如牛,顧元白一行人並未引起多少注意。顧元白收回了心神,腳步繼續往前走去,然而兩步剛踏了出去,一片雪片忽而從他的眼前飄落。
“啊!爹爹下雪了!”
“下雪了!”周圍響起一聲接著一聲的兒童喜悅叫聲,顧元白失笑著搖了搖頭,田福生連忙為他披上狐裘,“老爺,上馬車吧?”
“再走一會,”顧元白道,“我也好久未曾見過京城的雪景了。”京城二月份的飛雪如鵝飄舞,侍衛長為聖上執起傘,雪白的雪花從傘邊滑落,有些許被風吹到了聖上垂至間的青絲之上。
他們走過酒樓茶館,狀元樓上,薛遠挨著窗口晃著酒瓶,一低頭就見到這一行人。
聖上的面容被遮掩在傘下,但田福生和侍衛長的面容卻悉無比,薛遠晃了晃酒水,將手伸出窗外,等一行人經過他的窗口時,五指一一鬆開。
“咔嚓——”酒瓶碎落在顧元白身後的不遠處,侍衛們頓時緊繃起身體,兇悍地朝著就樓上看去。
顧元白推開了傘,視線沒了遮擋,他朝上方望去時,二樓窗口處隨意搭著一隻手,不用多想,顧元白就知道是這隻手的主人扔下的這瓶差點砸到他的酒。
顧元白角勾起,聲音卻如雪花一樣冰冷,“把他帶下來。”片刻之後,滿身酒味的薛遠就被侍衛們帶下了狀元樓,雪花飄飄揚揚,飛舞的更加厲害,傘也沒有了多少用處,顧元白已經讓侍衛長收起了無用的傘面,獨自在寒風中站了一會,身上已經積了不少白雪。
薛遠被帶到了顧元白的身邊,顧元白見到是他,繼續笑著:“原來是薛將軍家的公子。”田福生道:“老爺,要不要將薛公子送回薛將軍府中?”他們說話的功夫,薛遠打了一個酒嗝,伸過臉來看著顧元白一會,才道:“聖上?!”顧元白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發上、狐裘上,乃至睫上都垂落著雪片,這些雪片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沒有立即融化掉。相比於他,薛遠身上倒是乾乾淨淨,那些雪花還未落下就已經被他身上的熱氣給蒸騰的化成了水。
見到此,顧元白心情更加不好了。
沒有一個帝王會在未來將會奪取他的政權、比他要健康百倍的人面前會保持好心情。
薛遠這人就是一匹見人就咬的狗,平常不叫,但狠辣兇猛,道德極低,眼裡只有慾望和權力。他是帶兵的一把好手,但這樣的臣子宛如是一把沒有刀柄的利刃,如果別人想用他,就得做好自己被砍斷一隻手的準備。
褚衛顧元白敢忽悠,薛遠不行。
顧元白朝著地上碎裂一地的酒瓶看去,“這是怎麼回事?”薛遠咧開笑,身上的酒氣沖人,他跟著朝地上的碎片看去,佯裝恍惚,“我的酒怎麼在這?”田福生捂著鼻子,捏著嗓子道:“老爺,薛公子應該是醉酒了。”顧元白忽而一笑,他走到瓷片旁邊站定,押著薛遠的人也帶著薛遠走了過來,薛遠神情放鬆,雙腿走的慢騰騰,這樣看著,那些侍衛不像在壓人,而像是在伺候人。
雪花飄落到鼻頭,恰好一陣癢意升起,顧元白低咳了幾聲,啞聲道:“跪下吧。”壓著薛遠的侍衛雙臂用力,結結實實地將薛遠的雙膝按在了碎落一地的尖利瓷片上。
大片的碎瓷刺入了裡,鮮血瞬間漫過褲子到了地面,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