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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是深灰的連指手套，顏值尚可，實用未知。

秦楊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這手套什麼時候能戴？”季節是到了，溫度也夠低了，但這幅茸茸的連指手套……就很。

鄧諾幫他戴上手套，秦楊有點兒嫌棄，但面上始終沒表現出來，而是乖乖的任由鄧諾給他戴上。

鄧諾:“好了。”秦楊動了動手指，除大拇指外的四手指在一個空間裡，不得不說，雖然確實是不方便了點，但似乎比五指手套更暖一些。

他眯著眼夾起那一疊紙，詢問道:“這些是什麼？”鄧諾從最底部掏出一張卡片，他對準了秦楊的視線舉高在半空中，柔聲道:“這是小吃街糖葫蘆老闆的聯繫方式，他平常都會出攤，不過有時候帶孫子的話就不會來。你如果想去買糖葫蘆可以先微信問一下他，省的白跑。”秦楊皺眉，不經思考道:“你幫我買不就行了。”他轉過頭，發現鄧諾正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一股沒來由的憤怒自心底湧出，他煩躁地說:“之前不一直都是你給我帶麼？怎麼，不想幫我買了？”鄧諾沒回答他的話，指著那疊紙張道:“這些是我跟老闆討來的糖葫蘆券，他老人家自制的。你拿著這個券，一張可以兌一糖葫蘆。這些夠你吃好久的，不過我和他說過了，一天最多隻能換兩。”指尖開擋在秦楊額前的短髮，鄧諾溫和地注視著他道:“怎麼分配隨你，總之不能吃多。”隔著厚厚的手套，手指完全受不到那些紙張的形狀與溫度。秦楊覺得，它們應該是和這天氣一樣冷的。

“那你不給我買了麼？”秦楊皺眉，眼神死死地盯住他，“你是不是不願意給我帶糖葫蘆了。”鄧諾沉默了一會兒，道:“秦楊，正常來說，我明年再過半年就畢業了。到那個時候我還能給你帶嗎？”兌換券被捏在手心，秦楊的神沒有一絲變化，冷的如同冰窖。

“你是不是不願意給我買糖葫蘆了？”他只重複這一句話。

兩個人面對面蹲著，明明是滑稽一幅畫面，卻偏偏讓人心生不快。

秦楊嘴緊抿著，面前的鄧諾一改往昔一講話欠揍的風格，也沒有一見他生氣就沒什麼底線地跑來狗逗他開心的下套。

只有作為一個真正的成年人，在孩子面前無法解釋的沉默。

這個認知讓秦楊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他的小腿已經蹲麻了，但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他沒明白鄧諾今晚這突如其來唱的是哪一齣，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鄧諾這幅代後事的糟心模樣。

灰絨手套十分貼合秦楊的手型。鄧諾還記得秦楊的手，修長白皙又漂亮，哪怕是在牛頓杯做模型沾了滿手泥，也是極為好看的。

“你真的還想我給你帶糖葫蘆麼？”鄧諾忽然道。

終於等到鄧諾開口，緊緊提起來的心終於落下，秦楊松了口氣，揚起笑容:“當然。”心裡高興，秦楊挪動著兩條腿往鄧諾那邊湊近了些，難得作討好狀:“你就不能繼續給我帶麼，嗯？”鄧諾偏頭，看到秦楊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放在了秦楊的頭頂上，有些猶豫。

秦楊看出鄧諾的遲疑，二話不說主動踮起腳尖，頭頂碰上鄧諾溫熱的手心，輕輕地蹭了蹭。一雙向來無波無瀾的眼睛像是收了周邊的水汽，顯得有些溼漉漉，連同被凍紅了的鼻尖，深刻立體的五官在這晦暗不明的夜裡變得柔和可愛。

鄧諾輕輕地著他的頭髮，溫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答應繼續給你帶糖葫蘆，直到我畢業，好不好？”一道大大的笑容即將上線，秦楊勉力將它壓下，眼裡一片亮晶晶:“真的？”

“真的，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鄧諾道。

秦楊摘掉一隻手套，伸進衣服口袋裡摸索著什麼，一邊叨叨:“我們學校習俗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剛剛方勇出去臨時讓他幫忙給我帶了一些，應該還有剩的。”他摸出僅剩的三顆彩糖果，放進鄧諾手心:“給你的，聖誕快樂。”秦楊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我不瞭解十三中這類東西，所以也沒準備什麼，就……這三顆糖。”鄧諾其實早就從別人那裡得到了“秦楊牌”統一糖果，然而真正從秦楊手裡拿到糖果的覺卻完全不一樣。

要說覺怎麼樣，這讓他想起一個多月前學考的時候，秦楊送給他的鑰匙扣。

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扣，在秦楊面前晃悠著:“還記得這個麼。”秦楊忍俊不:“你一直帶著？”鄧諾點頭，“嗯。”他靜靜地看著秦楊，“禮物不重要。”秦楊見慣了鄧諾各種神，其中有真實的，也有騙人的。有真正的溫潤有禮，也有同他一樣偶爾冒出來的冷意。大多數時候面對外人時他溫和且風趣，也有遇到討厭之人時突現的、難以捉摸的虛情假意。

像這樣裹挾著濃重情愫在內的剋制又內斂的溫柔神，是秦楊從未見過的。

他的心尖不明所以地顫動，鄧諾過於厚重的眼神讓他隱隱約約有一絲害怕，還有一點兒久違的興奮。

一滴冰涼落在眼睛上，秦楊睫撲簌，將那滴冰渣子抖落開來。

鄧諾出聲道:“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