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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笙歌？”扶嵐輕輕搖頭，抬起眼望著漫漫雪花，空氣寒冷，鼻腔裡酸溜溜的。他想起很多年前在烏江小村，他常常抱著狗崽裹著大棉被坐在寬寬的屋簷下，狗崽摟著黑貓，他們仨一起等下工的阿芙回家。那時候也是這樣大的雪，滿世界白皚皚。每當想起狗崽，他的目光總是變得溫軟恬淡，他輕聲道:“我的願望是把我弟弟養得白白胖胖，開開心心。”

“弟弟？”朱明藏滿臉困惑，“你他孃的不是石頭縫兒裡蹦出的怪胎麼？哪來的弟弟？”黑貓斜了他一眼，扶嵐掃完了這裡的雪，抱著掃帚朝外去。朱明藏眼見他要走，頓時著了慌，道:“你個龜兒，你回來！無方林關押了那麼多妖，你難道見死不救！？”扶嵐充耳不聞，風雪茫茫，那白衣背影眼看要消失，朱明藏忽然想到什麼，拍著欄杆低聲吼道:“龜兒，你不是一直在找神蹟麼？冰海天淵底下有個神蹟，你去看！這個消息，夠不夠換林群妖的命！”雪仍在飄，扶嵐卻停了步子。朱明藏剛鬆了一口氣，那白影驀然消失，下一刻，扶嵐沒有表情的臉出現在朱明藏面前。朱明藏嚇了一大跳，脖子忽然一痛，是扶嵐將他緊緊掐住。這個男人看著瘦削，力氣卻極大，掐得他幾乎不過氣兒來。扶嵐望著他，黑而大的眸子裡沒有情:“你在騙我麼？”

“林降妖的命握在你手裡，我怎麼敢騙你？”朱明藏死死攥著扶嵐的手腕，艱難地說，“當初葉枯殘初到無方，修改地陣法，換陣時地結界出現空隙，我有幾個兄弟從裡面逃了出來。是他們告訴我，冰海天淵出來的河水常常發現一些刻著怪字兒的破石頭，那些石頭和巴水裡出來的極為相似。扶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麼？你只消得下到冰海天淵瞧一瞧，若是沒有，你回來便是。但若是有，你最好想辦法把我們妖族的兄弟救出來！”扶嵐看了它半晌，最後什麼也沒說，抱著黑貓走了。朱明藏捂著喉嚨，恨恨地捶了下地，“龜兒，遲早有一天老子要修煉得比你強，把你那顆草包腦袋進你的褲襠！”它躺在地上幻想了一下把扶嵐腦袋摘下來褲襠的樣子，口裡憋的氣兒頓時順了不少。

遠處又響起寂寂的琴聲，扶嵐步上懸空階，低頭望著茫茫黑夜。

“你真的要去？”黑貓蹲在他身邊道。

“要去。”他說。

“不帶上娃兒麼？”

“小隱太弱了，很麻煩。”扶嵐道。

“也是，神蹟危險，你還得破地法陣。”黑貓撓撓鼻子，道，“那你寫張字條兒留給他，說咱們很快就回來。”扶嵐從乾坤囊裡取出紙筆，寫了張條子，捲成小卷兒放進竹筒裡遞給黑貓。黑貓咬著竹筒離開，過了一會兒才回來。扶嵐擱下掃帚，抱起黑貓，輕聲道:“要跳了。”他身體後仰，墨髮煙一樣散開，頭朝下，像一顆孤獨又燦爛的星，落入了漫漫長夜。

第43章垣（二）戚隱抓著扶嵐留下的字條兒，半晌沒反應過來。

師兄弟姐妹幾個圍在燈下瞧那字條兒，紙條裁得細心，裁邊一點兒也沒有。上面的字兒很清秀，一筆一劃，絲毫不拖泥帶水，是他哥一貫的風格。

但是上面僅僅只有四個字——“去去就回”。

白最後下了結論，“呆師弟沒被綁架，這是他自個兒留的。”一張沒頭沒腦的字條兒放在他枕頭邊上，戚隱一開始還沒明白，直到香司更鼓敲了三更他哥還沒個人影兒，他才知道這紙條是什麼意思。

“這個混蛋……”戚隱抓著腦袋，忽然有一種糟糠結髮被負心漢遺棄的覺。他氣得腦袋冒煙，道:“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也不說說去哪兒了！”

“別冤枉人家，人家明明吭了四個字兒。”雲知拍拍戚隱的後背。

“他不如說他死外面了！”戚隱氣道。

這廝究竟能去哪兒？無方他頭一回來，誰都不認識，總不能去暗殺無方掌門吧？這也不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最氣人的是，他竟然不帶上自己！戚隱氣得口疼，坐在那兒生悶氣，一心想著等那王八蛋回來怎麼懲治他，好讓他知道知道家裡的規矩。是讓他跪衣板？還是打一頓股？想了半天覺得都不妥，像是潑婆娘整治自家爺們兒似的。

大夥兒正要商量著去告訴兩位師叔，門忽然被敲響，桑若開了門，正是昭冉站在外頭。他朝大家拱了拱手，問道:“請問雲嵐師叔可曾回來？”大家面面相覷，雲知清了下嗓子道:“師弟為了早完成罰掃，都掃到深夜，這會兒約莫還在掃雪吧。”

“這便是了。”昭冉憂心道，“還請諸位師叔隨我來，雲嵐師叔怕是遭遇不測了。”大夥兒都愣了，一同到懸空階，那裡早已圍滿了人。戚靈樞正蹲在那兒查看腳印，階上放了把掃帚，正是扶嵐常使喚的。戚隱急急擠進去，問道:“我哥怎麼了？”戚靈樞沉了一陣，回過頭來看他，目光凝重，道:“雲嵐師弟的腳印到這裡中斷，也沒有回返的腳印。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可能不慎失足掉下去了。看腳印上的落雪厚度，他掉下去起碼有小半個時辰。”戚隱怔愣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扶嵐那廝下盤比公雞腦袋都穩，怎麼可能失足？十有八九是他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