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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樞嘴巴邊上,戚靈樞忽然想起這廝方才掏過襠,還未曾洗過手,臉一下黑了,偏頭將藥丸子全嘔了出來。
“誒?怎麼還吃吐了呢?”雲知問。
戚隱默默望了他半晌,道:“狗賊,我們都變了,獨你依舊厚顏無恥。”這一聲“狗賊”終於讓雲知咂摸出點兒以前的味道,心裡忽然有些慨。造化人,人生淒涼,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雲知軟綿綿地笑了笑,“謬讚謬讚,你師哥我為了你們放棄了鳳還山掌門人的大位,還被逐出師門成了個窮得掉腚的光腳道士。你欠我一頓四海昇平樓我告訴你,改天請我喝酒。”戚隱面無表情,沒接口。
從前的戚隱總與他調笑,笑嘻嘻的兩個人坐在滴水簷下,喝酒吹牛到深夜。扶嵐不喝酒,默默等在邊上,把喝得爛醉的他們挨個送回屋。三個人勾肩搭背,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鳳還的石板路上,飄忽的影兒拖得老長,一輪明月懸在頭頂。現在那個安安靜靜的大男孩兒死了,那個野草一樣孤單倔強的戚隱也跟著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白髮銀眸的冰冷青年,沉默得像一座礁石。
雲知收了笑容,定定看著戚隱,“不請就算了,帶我去看看貓爺吧,黑仔。”他們回到了鳳還山。一路鬱鬱蔥蔥的老樹,氣垂掛在樹枝上,猶如老人家密密匝匝的鬍鬚。山石草木都是極老的了,蒼茫的太陽光橫在路中道,像一隻懶洋洋的老牛。他們鳳還的老屋還在山坳子裡杵著,竹竿上掛著幾件當初沒來得及帶走的破衣裳,洗得褪了顏的紅,靜悄悄在風裡搖曳。那幾座瓦房攢在一起,青灰的瓦簷,坑坑窪窪的石板路。扶嵐從前天天在那洗衣裳,抱著紅木大盆兒,把衣裳一件件送回師兄姐屋。
戚隱沒有停留,直接去了經天結界。憑他如今的實力,打開經天結界易如反掌。把戚靈樞挪了進去,雲知拄著劍跟上。狼王趴在崖底下,起眼皮,巨大的黃金瞳眸在黑魆魆的野樹堆裡像兩盞大燈籠。
“雲知小賊,你也回來了。當初清式帶你出海的時候老子就說過,你這小子生就入世的命,逃得再遠也得回來。”狼王挪了挪肚子,出後面的山,“快去看看吧,這隻老貓不大好了。”黑貓蜷在草垛子裡,全身上下都是燒傷。頭臉埋在草梗裡看不分明,只覺得是黑漆漆的,瘦小的一團。筋骨分明的脊背微微起伏,呼聲咻咻,像破舊的老風箱有一下沒一下地被拉動。雲知輕輕喚了它一聲,沒有回應。它受的傷太重,幾乎每天都是昏,很少醒來的時候。雲知幫它敷上草藥,瞥見它爪子裡緊緊攥了一個小木人,依稀看得出是扶嵐的模樣。那是戚隱刻的,留在這兒陪它。
“我的神血不夠純淨,沒有辦法療愈它的傷。”戚隱蹲在黑貓身邊,銀灰的眸子低垂著,“我每挖心頭血為它續命,白鹿說不如算了,給貓爺一個乾脆,省的受苦。”
“貓爺自己怎麼說?”雲知問。
戚隱沉默良久,道:“它說我一個人太孤單,它想陪我。”
“會找到辦法的。”雲知說。
戚隱點了點頭,踅身出了山。
戚隱放了一碗血,餵給戚靈樞喝下。他的神血雖然不純粹,但多少有點兒療毒的功效。戚靈樞在裡歇息,運轉靈力排毒。戚隱和雲知一同去清式的茅寮子裡挖了幾壺酒,回到思過崖上。
“下有狼王,此處不許出恭”的牌子倒在一邊,上面覆了灰。雲知把灰抹掉,把它支起來。
兩個人並肩坐了一會兒,雲知扭過臉,無意間看見戚隱的手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花。雲知這才發覺,戚隱總是和他們保持距離,避免和他們的觸碰。察覺到雲知的目光,戚隱掖了掖手,用衣袖把手遮住,道:“白鹿心臟的反噬,無妨,過會兒就好了。”
“怎麼回事?”雲知問,“你不是有他的血脈麼?”
“白鹿誕生於月上寒天,心臟沒有溫度。我換了他的心,也變得沒有溫度。凡人的軀體畢竟不夠強大,有時候用力過猛,他的心臟釋放出的力量太強,就會把我一起凍住。”換取強大的力量並非毫無代價,世上從來沒有白撿的餡餅。戚隱要得到神祇的靈力,就必須忍耐白鹿心臟陰寒的反噬。無所謂,他默默地想,剖取心的苦、烈火焚身的痛他都受過了,這點小小的反噬又算得了什麼。
雲知碰了碰他,冷得沁骨,現在的戚隱看起來像一具會呼的屍體。
“釋放的靈力越強,反噬越嚴重麼?”戚隱點點頭。
雲知挽住他脖子,長嘆了一聲,“那你可得注意著點兒,別真變成冰雕了。也罷,要真有那時候,我就把你立在我屋,大夏天正好清涼解暑,還能辟。”
“滾。”戚隱偏了偏頭,避開他的手。
“你現在怎麼辦?”雲知問他,“去找老怪?小師叔說他應該在九垓,之前那個假扮元苦的魔物叫心月狐,是他在九垓收攏的手下。”
“不能找他。”戚隱搖搖頭,“他是不死之身,殺不死,要尋旁的法子。”又是一陣沉默,戚隱從乾坤囊裡掏出一個木頭茬子和刻刀,默默刻了起來。雲知偏頭看那木雕,刻刀一筆一劃,木雕漸漸成型,顯出一個清雋的臉兒。黑而大的眼睛,低垂著眉目,安靜得像個女孩子。是扶嵐。
他一定刻了很多個扶嵐,手上已經有了薄薄的繭子,每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