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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就像我爹那樣。”
“不知道。”白鹿說,“凡間生靈,皆以類聚,以族分。他們恐懼未知,更恐懼與自己不同的東西。我只知道從今往後你沒有同族,也沒有家鄉,你將會是一隻孤獨的野獸。你走到哪裡,敵人就在哪裡。”就像扶嵐一樣,戚隱想。
有什麼關係呢?這世道容不下扶嵐,他留在那裡又有什麼意義?從始至終,他就瀕臨跌落的邊緣。他是耷頭耷腦的野草,埋沒在人群的末尾,沒有人看見他,所有人從他頭頂漠不關心地踩過。只有扶嵐,握住他的手,告訴他他是他的弟弟。
可扶嵐死了,挫骨揚灰,屍骨無存。
“你可以復仇,可以殺我的大巫祝。違逆天道,篡改神運,我的這位驚才絕豔的大神巫,道孤且亡啊。”白鹿望著星辰,目光悠遠,那淡雙眸裡似乎蘊蓄了一段不可追憶的時光。他道:“也罷,我與他,本就是天地長河的一縷塵埃,早就該泯滅於時間之中。天下萬物皆可久,唯我不該活。小子,我只有一個條件,等你完成你的心願,送我去往我命定的歸途,不可知的彼岸。”少年人靜靜俯視他,語調平淡,“戚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戚隱的眼神一片死寂,他平靜地說:“我知道。”億萬星辰在頭頂無聲地閃爍,戚隱靜靜望著神像的脯,黑黝黝的眸中鋪滿霜花一般的蕭索。白霧在青銅柱頂端匯聚,戴著白鹿面具的神侍掖著手,齊齊望向中殿大門的方向。戚隱知道,無方的人找進來了。
白鹿揮袖,潔白的大袖在風中飛揚,十二把十字護手刀排成一列,飛入中殿,繞著戚隱旋轉。戚隱握住其中的一把,刺入神像的腔。青金石玉蜿蜒出細膩的裂痕,這種連鋼鐵都無法撼動的神玉,只能被神器刺穿。白鹿心臟顯光芒,像一團小小的銀火焰,沒有溫度地燃燒。
哥,如果我放棄我的所有成為你,你還能回來麼?
戚隱無聲地落淚。
刀刃反向,戚隱沒有猶豫,刺向自己的膛。
劇痛像血的水,淹沒了他的意識。他彷彿跌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一個漆黑的夢境,永遠無法醒來。剖換心,他放棄了凡人的心臟,成為一隻獨行的怪物。從今往後他不再是凡人,也不是妖魔,他將和扶嵐一樣,成為沒有同族的怪胎。他過往的模樣雪花兒一般簌簌襲來,然後離他遠去,時光飛速淌,最後定格在紅蓮真焰裡扶嵐那一抹淡淡的笑容。
唯有死亡,才能換取新的生命。
他重新睜開了眼,像一次久違的重生。血脈在擴張,血在沸騰。他眼中的世界變了,無形的靈氣在他的眸中展了彩,相生相融,週而復始,循環不絕。他看見風的痕跡,光的線條。所有他不曾見的東西,不曾聽的東西,齊齊顯眼前耳邊。
他朝星辰張開了殘損的臂膀,嘶聲長嘯。白鹿的魂魄化為白的,瘋狂地湧進他的五官七竅。他的身軀和臉龐幾乎變了形,猙獰又恐怖。骨骼從肩膀上的裂口生長,伸出一條蒼白可怖的白骨,血在骨骼上發芽,以驚異的速度鋪滿骨臂。無形的力量從他的身體,或者說是白鹿心臟裡迸發出來,穹頂搖晃,星辰搖搖墜,無數青銅巨柱挨個崩塌,白霧神侍一個個消散如煙。灰塵簌簌地落,可所有塵埃石渣都被阻擋在他身側,虛虛浮動,彷彿在它們前方有一道看不見的牆。這道牆堅硬如鐵,阻擋所有,沒有東西可以靠近那個怒吼的男人。
與此同時,天地變,星辰搖晃。無方山下錦溪鎮,夜市裡的人們驚恐地望著天,紛紛問發生了什麼。
九垓天坑,巫鬱離壓下琴絃,紫螢蝶繞著指尖撲撲飛舞。
萬丈深的地底,人首蛇身的神祇睜開了眼,從漫長的沉睡中醒來。千里之外,雲夢古澤的遺蹟,遊弋的神女回過了蒼白的臉兒,水波中輕不可聞的震顫傳達到她們的手心。
“他回來了。”諸神絮絮低語,“戰死的神祇,月中白鹿,罪神姜央,他回來了。”地震過後,戚靈樞領著無方弟子進入白鹿中殿。穹頂四分五裂,星辰倒懸,明明滅滅。青銅柱塌了大半,淹沒在不可見的黑暗裡。他們小心翼翼踩著僅存的數巨柱往殘破的神像走去,那裡空空如也,只有一灘刺目的鮮血,和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第109章劍魔(一)夜深人靜,鳴蟬一陣陣叫,千重萬疊,像是劇烈的耳鳴。昭冉睡不著,爬起來穿衣裳。外面有弟子巡夜的腳步聲,的的篤篤地遠去。被葉片剪破的月影照在窗紗上,斑斑駁駁,像皮影戲裡的佈景。離戚隱失蹤過去了七,這七天他們每天都要下地搜尋,他身先士卒,腳都磨出了血泡。
開始的時候還好,到後面幾天,漸漸有許多人有了怨氣,說戚隱不過是一個同妖魔廝混在一起的叛徒,何必花這麼大的工夫,就因為他是元微師叔祖的孩兒麼?誰都知道,他只是個私生子罷了。
又漸漸地,傳出了更多言,說自打無方論道聽學那時候起,便見戚隱同他那個怪物哥哥關係不一般,同進同出,同共枕。有人去錦溪鎮,還帶回來戚隱是扶嵐寵媵的逸聞。言傳來傳去,便當了真。今再下地,許多人只是行走嬉戲,沒人真的在找了。
沒人知道戚隱到底怎麼了,也沒人知道那顆心臟又到底是誰的。當然,除了小師叔,沒有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