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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出一絲水光，又可憐又抱歉的看著他。

清安只以為他是窘迫和委屈，下一秒……他就知道為什麼太傅是這個表情了。

“季清安，你出來。”清安:……

太傅扭頭站回講臺上，居高臨下的板著臉，手裡還握著那把長長的戒尺。

清安默默的站起來，頂著眾人的視線，站到太傅的面前。

“手伸出來，不要躲。”清安看著那一把又又長的兇器，臉微微發白。

“還不快伸出來！等我求你麼？！”太傅的臉一板，見清安遲疑，只覺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皇子他打不得，一個小小的伴讀，居然也這麼不尊師重道？

清安心一橫，把左手放到桌子上，太傅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手裡的戒尺用力的下來。

整個房間的氣氛凝重的讓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只能聽到“啪啪”的木尺到上的聲音。

十指連心，這一下下的清安幾乎都要叫出聲來，可是他不能。要是他在宮裡壞了規矩，許家那群人還指不定要怎麼對他娘。

他咬著牙忍痛，扭頭對上了九皇子愧疚的目光。

他回了他一個蒼白的微笑，口型偷偷的跟他說“沒事，我不疼。”太傅用九皇子立威並不奇怪，這一圈學生裡，就只有九皇子沒有依仗。得罪他是最不用付出代價的。

這不是九皇子的錯，也不是他的錯。只是太傅需要用九皇子立威，而他恰巧是九皇子的伴讀。

皇子就算再落魄也是千金之軀，打不得，所以由他來替九皇子挨罰，僅此而已。

第3章打完了板子，清安還未來得及走到自己的座位，一聲尖尖的“皇上駕到”就驚了他一跳。

皇帝穿著一身明黃的衣服，三十左右的模樣，他一進門，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氣勢美酒壓的人不過氣來。

“父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跪了一地，跪在中間的許清安格外的顯眼，皇帝狀似隨意的掃了眾人一眼，道了聲“都起來吧”。眯著眼睛，盯著清安的臉看:“這是怎麼回事？”清安身子一抖，他雖然年幼，卻也知道，以他的身份，皇上問的肯定不是他，乖乖的退到一邊不說話。

太傅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眼睛死死黏在皇帝身上的九皇子道:“臣在考九皇子，不過是些平裡都能答上來的尋常問題，九皇子卻答不出，臣一時著急……請皇上恕罪。”皇帝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無事，若是罰過了便退下吧，礙眼。”他神未變，似乎九皇子如何與他都無關痛癢無足輕重一般。

清安一直在偷偷看九皇子，看他的眼神從一開始亮起，到現在越來越黯淡。越發的覺得他可憐，他爹雖然不喜歡他，但他還有孃親。

不像九皇子，他什麼都沒有。

清安默默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跪好。九皇子本來看著皇帝的眼神的泛著光，見他的父皇如此不在意他，黯然的低頭垂了眼簾。清安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想安他。可是低頭看到自己被打的紅腫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去。

皇帝考了幾個大一點的皇子幾個問題，隨後又走了一圈，幾乎對所有人都做了評價或者鼓勵，唯獨九皇子，皇帝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九皇子一張白淨的小臉已經煞白，眼眶微紅，頭又低了些，這麼一圈下來，叫聽的仔細的清安心裡一沉。

眼看著皇帝問完了所有的皇子，一臉欣的鼓勵了他們，帶著一群人，看那架勢，似乎是準備擺駕回去了。

清安偷偷的瞄著小皇子，就見他垂著腦袋，早晨出門時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掉下一縷來，可能是見皇帝要走了，不捨得急忙抬起頭，咬著下眼巴巴得看著皇帝的背影。

想到自己受傷的時候，小皇子每照顧自己。清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猛地站起來，像皇帝行了個大禮，大聲道:“草民許清安，素……素聞陛下博學，想請教陛下一……一個問題。”皇帝原本已經準備打道回府，見突然有人有膽子敢攔了聖駕，而且還是個剛長到他膝蓋的小孩子，見清安生的漂亮，又十分討巧的模樣，一時起了逗的興致，揹著手笑道:“噢？你問。”

“草民半月前有幸被父親送到九皇子身邊當伴讀，想請教陛下，九皇子殿下品……如何、學識如何。”皇帝看著幾乎趴在地上的清安，神不變，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聲音裡帶著不悅:“你問這個做什麼？”清安頂著威壓，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小人見陛下對各位殿下都有所評價，所以心中好奇，九皇子在陛下心中是怎樣的。”皇帝沉了臉:“這不是你該問的。”房間的氣壓一下低到了幾點，所有人又都跪了下來，眾口齊聲道:“皇上息怒。”清安背上已經溼了一片，知道此時再堅持已是不妥，更明白這位比他爹還要恐怖，恐怕他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但是他已經問出來了，若是得不到答案，他如何也不能甘心。

他乾脆咬了咬牙，心一橫“求殿下給草民一個答案。”

“你大膽！”皇帝身邊的太監叫道，清安把頭抵在地上，滿頭的虛汗。

清安心中也極為害怕，想著或許下一刻，他就會因為冒犯了皇上被拖出去打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