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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喚林！”眼淚硬生生地被憋回去，喚林這才敢回頭，零錢也沒去多看，角票一道掃進小箱子裡。

最無助的不是生離死別，是允喚林沒有任何能力去做點什麼，他摳著玻璃櫃門，“，我們明天再去醫院看看吧。”

“不去了。”轉頭收拾著地上菜葉，有上樓做飯的架勢，“去了幹嘛啊，又要花錢，再說了，真有什麼大病，這個歲數也治不了了。”說來說去，還是錢，如果家裡有那個條件，哪怕是多一天，允喚林都不會後悔去嘗試，他竟然沒那個底氣去勸看病。

拍了拍楊堪的手臂，“你幫看著喚林點，上樓去做飯。”楊堪點點頭，目送著上樓後，才拉著喚林坐下，“醫生還說別的了嗎？”

“醫生說…可能是癌，可是腫瘤，縣裡面設備不夠…”允喚林垂著腦袋，已經沒空去回想別的事情，“那到哪才能看啊…”手指蜷縮著，在褲腿上蹭出很深的痕跡，如果能蹭破布料，他腿上一定是一片通紅。

楊堪一把擒住允喚林的手，沒再讓他亂用力，“你慌成這樣怎麼辦？”手指入喚林的指縫，楊堪穩穩地握住了他，“這事等允叔叔回來了，你跟他商量商量。”

“可是他會管嗎？”允誠管不管關係不大，允喚林不太在乎，這個爸爸，從來都不是喚林心中的主心骨，“他也沒錢…跟他商量沒用…”手掌中的人在奮力掙扎，拼命想要逃出楊堪的手心，像是沒有地方能再給允喚林安全一樣。

楊堪按住喚林的肩頭，“你在想什麼呢？你都沒帶去醫院，醫生都沒確診，怎麼到你這兒就是有病了呢？”本不是病不病的事情，允喚林伸手去掰楊堪的手指，楊堪本不懂，越是掙扎，楊堪握得越緊。

事事都不如意，就連楊堪都在給他添堵，允喚林眼眶一紅，哽咽道，“你鬆開…鬆開我…是沒有病…可是老了啊…”就算沒病陪著喚林的子也不多了。

想想喚林算是碼頭上年紀最長的老人，這輩人忙碌了一輩子，到他們去世的時候，你都看不出死亡的痕跡。

“喚林…”楊堪微微鬆手，手裡的人立馬逃了出去，他只能靠得更近些，“這不是你能左右的。”比起很多老人來說，喚林陪喚林的子已經夠長了。

楊堪比任何人都懂，喚林不是貪心，喚林是挽留不住，他剩得東西不多，他不得不計較那些失去的。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怎麼想，覺得你還沒長大。”楊堪嘗試著再去握喚林的手，“你就不想知道現在在想什麼，她肯定在擔心你。”允喚林努力保持平靜，眼淚也遲遲沒有落下來，問道，“那我做什麼她才不擔心，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帶去醫院。”喚林沒什麼邏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我不想去醫院…”

“誰都不想去醫院。”慶幸允喚林對自己沒那麼大的抗拒，楊堪這次抓住了他的手後，沒敢施加壓力給他，“你問我，我不知道，你不如問問，她想怎麼樣，”允喚林回頭看著楊堪，一舉一動都沒了自己的思考，每一步都在詢問楊堪的意思，“那我…現在去問嗎？”楊堪牽引著喚林站起來，稍稍用力推著喚林的肩頭，“去吧。”看著喚林上樓後，楊堪沒敢馬上離開，反倒是站在門口透透氣，餘光正好掃到黃爺爺家的屋子。

大概是街坊嫌晦氣，不知道是誰給這件屋子上了鎖，冰冷的枷鎖將裡頭的回憶封印在木門背後。

可這是一扇不能完全關上的門，豢養在裡面的死寂和孤獨，在一點點往外散發。

楊堪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提起黃爺爺的事情，人能渺小到如此程度，明明世上走一遭，能記得他的人卻少之又少，最後還可能化為別人嘴裡的談資。

先前自己總覺得子過得慢，真等他回頭看得時候，光陰似箭，只不過他沒有留心罷了。

喚林剛上二樓，便聽到利落的切菜聲，佝僂的身影，在燈光下有些薄弱，影子也變得狹長，喚林輕聲道，“，我們明天還是再去醫院看看吧。”切菜聲戛然而止，可是沒回頭，喚林等了一陣，只能開口道，“不管有沒有病，我們再去看看。”

“喚林啊，醫院是再也不想去了。”嘆氣道，“覺得吧，你哪怕有哪個條件，也不起那樣折騰，花時間在醫院上，更願意留在家裡陪著你。”洗了手，朝喚林走來，“醫生說沒確診，就想當不知道，活這麼大歲數了，也夠了，以後遇上你爺爺還能笑話笑話他。”喚林沒敢開口，人生怎麼就這麼苦啊，自己從來沒過爺爺，算是一個人拉扯大，什麼福都還沒享過，這坎坷短暫的一生就快到盡頭。

“就是擔心我們喚林…”想起楊堪的話，喚林心頭痠麻，打斷道，“我長大了…不用人照顧…”笑了笑，“當然知道喚林長大了，不需要別人照顧，你爸爸不爭氣，你不照樣把店裡照料得好嘛，家裡的不都是你在賺錢嘛。”廚房過分的安靜，鎢絲燈片大概是接觸不良，發出吱吱的聲音，繼續道，“那以後總得有個人陪著你吧，怕沒提醒你，你一直不開竅啊。”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