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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找尋。燈籠火把被暴雨狂風一次一次澆滅吹熄,又被一次一次點起來。
“是從這裡掉下去的,怎會不在附近?再找!”
“蘇指揮使你別急,增援都來了,我們再找,一定不能放棄,皇帝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他一定不會出事……嗚。”
“……”莊青瞿像是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又像是一直在夢中,輾轉著從來沒有醒。
他只覺得很疼很疼。
受過傷、捱過罪,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刻一般五臟俱焚、肝腸寸斷。
從小莊薪火從不許他向任何人任何事低頭,家教森嚴導致他從小能忍很多事,比如傷痛、比如情。可他爹又從來不曾教過他,無論是傷痛還是情,真的痛到難以忍耐時該怎麼辦。
他咬住牙,卻再也忍不住呻。他再也忍不了了,甚至眼淚都失態地掉下來。他痛得掙扎,隱約,聽到一聲悶哼。
他的身子一歪,臉頰被樹葉劃破。他翻滾在冰冷的泥土,很冷。
直到有人抱住他,僵冷的四肢才終於重新汲取到一絲暖意。風雨之中有誰在低泣噎,一遍一遍用啞澀的聲音叫著他“小莊”。
風雨中,他再度被背了起來。
緊貼著溫暖的背,痛楚像是稍稍被撫平一些。他可以受到另一個人的心跳,那心臟收縮痙攣著。那人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無比艱難一直在息,卻一直在跟他說著什麼。
莊青瞿聽不清,但他好像很喜歡那聲音。
他累了,好累好累。好睏,一點力氣也沒有,沒有力氣說話,沒有力氣動。
他不知道他神志不清,一直在小聲喃喃。
小聲說著痛,說著難受,說著受不了了太疼了不想活了,說著從小到大各種不肯承認的傷和委屈,喃喃說著阿昭為什麼一直不要我,各種說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揹著他的人身在煉獄。……雨林層層不見路,但好在有水。
水最終會入王都陌阡,宴語涼知道循著它一定走得出去。
他的靴子早就磨破了,腿上腳上都是被樹枝石頭蹭出來的血。背上嵐王很重,他一路不停地摔,又不斷地咬著牙把人重新扛起。
他最初,聽不得那人口中喃喃的胡話。每一字每一句每一聲控訴,都像利刃深深在心間,疼得他不知怎麼辦才好。
可後來他又想著,沒關係,只要還活著就好。
戒指斷了,毒再也無法控制。可他一定要嵐嵐還活著。他一定要帶嵐嵐活著回到陌阡程晟,要想辦法,要找到解藥治好他,哪怕嵐嵐以後怨他怪他、恨他活著要走,那都是以後的事。
先走出這片林子,無論如何一定要揹著他走出去。
他要他活著,不原諒也沒關係,他只要嵐嵐活著就好。
黏膩的血浸溼了肩膀。
雨太大,水汽早就浸透衣衫,以至於宴語涼起初沒有注意到那些血,直到聞到濃重的血腥味。他愣愣停下,目眥裂。嵐王的聲音沒有了,他的身子那麼冰,宴語涼不敢去摸他的脈搏。
天太昏暗了,已經快要看不見路。
宴語涼只能抱著嵐王躲在一個大石下。很快,周遭只有無盡的雨聲和電閃雷鳴,伸手不見五指之中他能抱住的只有懷裡那冰冷的身體。
懷中的身體偶爾的搐,血腥氣蔓延。
宴語涼如今要靠那血腥氣才知道懷裡的人還活著。
錦裕帝一向無論在何等逆境都能保持清醒,錦裕帝什麼大風大都一往無前,錦裕帝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瘋掉。
哪怕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但他不會。
他不會。
最多,就是小莊死了,而他一生孤獨。
小莊可以放心,他此生只要小莊一個。他會一輩子受折磨、一輩子不放過自己,一輩子把小莊放在心裡疼。
這樣夠不夠呢?小莊,小莊。
不夠的話,你活下來好不好?
往事一幕幕。
夜那麼長,像是沒有盡頭,宴語涼摸索著親吻懷中的人,混雜著無盡血腥味的親吻。他不知道莊青瞿其實醒著。
他想回應那個吻,卻動不了。他努力想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卻發不出。
身子已經從疼痛變成了麻木,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實。雨好像突然停了,又或者是他聽不到了,莊青瞿人生受過那麼多次傷卻從來沒有如這一刻一般,覺得自己是不是真要死了。
死究竟是怎麼樣一種覺。
他想起好多年前,師雲死的那一天。馬革裹屍屍骨無存,什麼都沒剩下。他帶著莊氏準備的厚禮前去弔唁探望,師律哭得不理任何人,荀長則紅著眼睛咬牙吼他。
“你滾,不準進來。”
“你憑什麼來看師父,你有什麼臉來看師父!給我滾出去!”和莊青瞿一起被驅趕的還有澹臺泓。
師雲的死,不僅僅因為草原鐵騎強悍。
更因為莊氏不補兵、澹臺氏不補糧。
師雲被困冰天雪地的大漠彈盡糧絕求援多次,明明糧草和援軍都近在咫尺,隨時可以過去解救,但莊氏和澹臺氏都覺得師雲是對方的人,都故意不動,非要給對方一些顏看。
權力傾軋,軋死了一心為國之人。
然而最可笑的是,莊薪火本不認為他有一點錯。
面對獨子痛失恩師的質問,莊老將軍也是氣得要命,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