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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高矮胖瘦不一的中年漢子,聽聞聲音齊齊轉頭,手中雀牌“唰啦唰啦”推搡不停。其中,正南方那位面紅潤有光澤,眼瞅著活到九十九不成問題的瘦高男人,便是周爹。
周正擎:“……”他的眼睛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周爹淡定磕了磕煙桿子:“回來就好,喚你繼母一聲,晚膳加幾道菜,買壺好酒,我與你痛飲。”周正擎面如寒霜,將家信懟到老爹面前:“時無多,大限將至?”周爹擼著絡腮鬍子嘆息:“你說家犬旺財啊,你來晚了,它昨嚥下最後一口氣,我已將它埋在郊外。它死前一直叫喚,定然是想見你最後一面,我便遵從它的心願,寫信予你。”他手上出牌不停,旁邊三牌友均似笑非笑的打量周正擎,見這年輕人臉漲得通紅,好似炮仗一樣即將爆發,但偏偏困於孝道,千般火氣也只能憋回去。
居北位的山羊鬍文士頗為憐惜,見此子相貌堂堂,氣勢如嶽,更添幾分喜愛:“稽山哪,你家大郎也是孝心可嘉,你就不要這般作他了。”周爹眼皮一掀:“他孝?跡江湖五六載,都不肯回家侍奉父母,這樣的兒子養了何用?”這一句話讓周正擎所有的怒火都消散了,雖說在他心中,媳婦兒確實最重要,再選擇一次也不會後悔,但既然投身到了這戶人家,受了養育之恩,自然也該報答。
他整了整衣袍,向著周爹及幾位叔伯依次作揖,默默然出去了。
待門重新合上,東位的方臉莽漢便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家大郎,儀表不凡,見之忘俗。你說他拜入了慈安道人門下,一身武功自然出神入化。稽山,你家有麒麟兒哪,幸甚。”西位的胖男人也點頭附和:“是啊,你還臭著一張老臉,東挑刺西嫌棄。你若不要這樣的兒子,趕緊放我家來。我家三閨女,隨便他挑選。”周爹繃不住了,笑罵:“想的美,我兒子再怎麼頑劣,都是我的種。”居北位的書生指著他,對其他人道:“聽出來了吧,這哪是嫌棄,分明是炫耀。”周正擎並未走遠,以他的耳力,室內的談笑聲清晰可聞。
周宅並不大,不過二進宅邸,在京城這種達官貴人遍地走,樓閣殿宇賽堂皇的地兒,真算不上什麼。周爹乃是正五品的錦衣衛千戶,放到外省還有幾分薄面,但在京城也不過是中下層小官。
梁國重文輕武歷來已久,錦衣衛的權柄逐漸被新興的東廠奪取,區區一個錦衣衛千戶,說出去也只能嚇嚇普通老百姓。
周正擎先去了馬房,見愛馬已入了馬廄,啃上料豆和麥麩混合的食,家中小廝細心照料著,才回去自己房間,打了水洗去一身塵土,換了家常衣物。
他這一走五六年,房間卻沒什麼變化,可見是有人經常打掃的。大概預料到他會回來,衣櫃中放置著好幾套新衣新鞋,還有十幾兩碎銀子。
周正擎不缺錢,但瞧了心裡有些軟和。
繼母馮氏已知道他歸家了,打發了閨女周靈芝過來傳話。
“大……兄,娘說灶房裡有蒸熱的饅頭,你若餓了便去食用。”七歲女娃怯生生的,翠衣羅裙小布鞋,站在門外不敢進來,但猛然間多了一位俊朗威猛的大兄,眼神透著幾分親近。
周正擎仔細打量了小妹一番,他離家時,繼母才剛生下她不久,那個襁褓中的嬰兒轉眼已成漂亮小姑娘了。
他走過她身邊,隨手拂過她梳著總角的髮梢:“你二兄呢?”周靈芝摸了一把頭髮,喜滋滋跟著他,像條小尾巴:“二兄去書院了,要傍晚才回來。”周正擎微微點頭,也不知二弟周正禹如今長成什麼模樣了,十六歲的少年,在這古代已算成人。有些成婚早的人家,十六歲都能當爹了。
這麼一想,他這個二十二歲未婚的,已是大齡剩男。
他一路風塵僕僕趕回來,顧不上吃喝,肚裡確實空空如也。進了廚房,便見繼母馮氏正在灶頭炒菜,後面燒火的是個臉生的使丫鬟,大約是這些年剛買來的。
馮氏年紀只比周正擎大了四歲,品貌端正,當年嫁進來當週稽山的繼室,也是因家境貧寒。但周稽山對她不錯,她也很知足,一心一意養大了周正禹和周靈芝。
但對這個昂藏七尺的繼長子,一直頗為忐忑。
她也不敢擺什麼繼母架子,客客氣氣招呼道:“炎哥兒,饅頭在蒸籠裡,你自個兒去拿。鹹菜在牆角罈子裡,若你能等一會,我就能炒好菜了。”周正擎取了四個饅頭,大口咬著走出去:“我不講究,您忙您的。”馮氏彎著身子,偷窺走遠的身影,燒火的丫鬟開口道:“娘子,我看大公子好伺候的,和老爺一樣不會挑剔。”馮氏含笑,神情放鬆下來:“是啊,子像老爺。”幾位牌友都是錦衣衛高官,留下來用了晚膳,周正擎身為晚輩,在他爹的指引下一個個輪番敬酒,灌倒一桌。周爹開懷大笑,深覺兒子給自己長臉。
一夜酣睡,醒來後在院子裡舞了一通拳腳,他小妹像看雜耍似得,樂得拍掌叫好:“大兄,好厲害,再來一個。”馮氏原擔心女兒聒噪吵鬧,但見周正擎並未有一絲煩躁嫌棄,還能順著她的心意再舞一通,才安心的去料理早膳。
周正禹昨回來的晚,後來才知大兄已經回家。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