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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王叔,希望他能早康復,軍國大事還有很多要王叔來拿主意。
少年人有異樣的,卻也有難以想象的天真情懷,好像物歸原主、完璧歸趙,一切都可以恢復原樣,連帶著那天無端引來的慌張和狼狽。
濟賓王半躺在榻上,看著那青釉小盞,神情難辯,下一刻,他抬首問辛襄:多久不曾進宮了?這些子是不是忘了向你王伯問安?
辛襄難得有些緊張,站起來答,說的確是忘了。
濟賓王順勢道:那送殿下回宮罷,你也去向你王伯問個安。
父親的命令,辛襄沒有不依的道理,辛鸞也乖巧地起身,禮數周到地拜別。出了府門的時候,辛鸞的小腦袋瓜不知在想什麼,還悄悄問辛襄:“王叔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辛襄莫名其妙,拍了他一巴掌:“胡思亂想什麼呢。”·辛襄這一去一回,直從晌午耽擱到了晚膳前。再回府的時候,府內還沒有掌燈,濟賓王剛用完藥,居然還坐在午後的花廳小榻上等他,而此時漫天晚照,他見他回來,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左右無人,辛襄一時怔了一下,只覺得今的父親一雙瞳仁裡有異樣的溫柔。
他搬過繡墩坐在父親的身邊,沒想到濟賓王忽然有了閒聊的興致,居然問起了剛剛進宮的雞蒜皮的小事,像是你王伯說了什麼不曾?晚膳吃了不曾?你與你王伯聊了什麼?辛襄還沒見過這樣家長裡短的父親,揣著滿腹的疑團,又有些受寵若驚,一五一十地把談話傳達了一遍。
濟賓王沉默地聽著,一邊聽一邊盯著窗前的一簇南天竹的紅果。
待辛襄說完,他毫不相干地,款款又問:“還記得兩年前嗎?你隨我東海巡遊遭遇海寇,海寇圍上來的時候,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離開主艦,偏偏你自作主張,拔出刀就奔了出去與海寇接舷作戰……”辛襄一時不知道父親這是何意,是單純追憶過往,還是在責怪他的不聽話,只能惴惴地答:“兒臣當時年輕,有些不懂事……”不知道是不是重傷的緣由,濟賓王的嗓音輕虛而溫柔,他看著自己的大兒子,輕輕道,“後來我們回京,沿海的撫臺上奏為你請功,你王伯御覽後大悅,選吉時吉,旌表你作戰勇敢,特賜’公子’封號,宗室聽聞你的作戰事蹟,也大為振奮,言,’王嗣單薄,公子襄資表才幹不凡’,有意將你過繼到天衍帝膝下……”濟賓王一雙瞳仁裡融著落
的餘暉,他看著辛襄,慢慢問道:“這麼好的事情,當初怎麼不答應呢?”王爺的嫡子,將來頂多只是世子。
可君王的孩子,將來勢有一爭天下的可能。
孰輕孰重,利弊得失如此明顯,他在問他為什麼放棄了當初的大好機會。
可這天外飛仙般的一問,辛襄徹底愣住了,甚至生出了一絲惶恐——他不知道這件事在父親心裡裝了多久,唯獨知道的是自己本沒放在心上,他本能地就反問道:“兒子為什麼要答應?——王伯又不是真的膝下無子,兒子卻是隻有您一個父親。”·他像是急於證明什麼的孩子,伸手抓住濟賓王的袖子。
這一句,說得急切又發自肺腑。
十七歲的少年,或許是是最貪慕榮譽和地位的年紀,可他想告訴父親,雖然自己從小不養在他身邊,但是父親終究是父親,哪怕王位就在眼前,父親也是不能換的。
濟賓王卻似乎對他的切神態視而不見,微微低著頭,凝固住了一般迄然不動。
辛襄小心地覷著父親的臉,只能心驚膽戰地開口,“父親……?”只見那一瞬的寂寥一掃而空,濟賓王抬頭笑了笑,又恢復那光風霽月的儒雅模樣,開口笑問,“且不說這個,我兒難道就不會心有不平嗎?——你們年輕人不都愛抓尖好強?你那幾個愛湊在一起打馬球的玩伴各個都心高氣傲的,連我都聽過他們私下說太子資質不佳,嘴上各種不服——你和辛鸞一起長大,心中就沒有半點不舒服的?”辛襄當然知道這話很是不妥的。
這種議論阿鸞的話,外人問,辛襄一定要生氣,以為是有人在挑撥他們兄弟關係,但父親問,他卻反而不會多想,甚至會覺得說這樣的體己話,更顯出一種父子間的親近。
果然,辛襄認真地想了想,坦誠道,“不平當然會有……可他是太子啊,兒子是臣子,這個我分得清楚……至於資質,兒子倒不認為每個國主都一定要成就霸業。我在阿鸞旁邊,如果將來他想做守成之君,我就幫他勵圖治,如果他想開疆拓土,我就為他掃蕩河山——您不就是這樣輔佐王伯的嗎?您能做到,兒子也能做到,高辛氏打下來的江山,我和阿鸞定也可以保它千秋萬代。”辛襄說到最後,濟賓王已疲乏地闔上了眼。
此時暮四合,這一
最後的紅光慘烈地於簷下,角度曲折地照進來。他輕輕應,“嗯,為父知道了。”·第二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
晌午時分,大理寺丞向辛襄急報,說:有線人傳來消息,於神京城三十里外的甸永村發現刺客身影。辛襄聽聞哪裡還坐的住,立刻策馬飛奔出城與大理寺的銳匯合,說要協助他們一起行動,若有機會想要親拿賊人。
大理寺中,領頭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姓鄭,出自世代捕盜之家,下頜上蓄著一圈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