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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所以說啊,家國大典遇到這麼一遭,這天下人,南境人,誰能不對他們群起而攻之?但是人倆樂意,誰都沒辦法,怎麼拆都不散……況且這些年,他們對南境控制力早已不同當年,底下人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南境子民都知道,向繇名為‘副相’,實為‘副後’,別說調千軍萬馬,就是他們主公那‘昏庸’樣子,忽然想要‘禪位’,他們也見怪不怪……”辛鸞在車裡端直坐好,兩手緩緩闔蓋住自己的臉——深了口氣。
東朝的男女之事很含蓄隱晦,便是歡館裡的歌謠舞蹈也講究一個樂而不,可向繇申睦這事兒,實在是衝破了他的想象,他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緩緩。
徐斌也看出來這個十五歲的孩子需要冷靜冷靜,策馬略退開了些,想著自己不如還是回自己的車上舒坦睡一會兒,便揖手想要告退,誰知辛鸞忽地抬了眼,道:“徐大人且慢,我還有一事要問詢。”·當晚向繇辛鸞二百餘人駐於秭歸驛館。
秭歸此地環邑皆山,縣治百年前便興起於群山之中,因此縣郡中多山間臺地,有山上皚皚霜雪,山下桃紅李白之稱,驛站建於高地之上,館舍古樸奢華,只見有香溪、涼臺兩河蜿蜒於驛站下,匯成遠方西陵與金沙。
酉時末車馬進駐,戌時不久,天上便風雨大作。晚間向繇閒來無事,便與夏舟於屋中圍坪對弈,裹著厚厚的裘披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親衛的彙報。
“戌時一刻,太子沐浴,戌時三刻,沐浴結束,隨後侍女伺候殿下更衣,在裡間,殿下對著驛館備下的中衣褻衣,遲疑大約十個彈指……”
“遲疑?”向繇細細地蹙眉,“是衣裳式樣不合殿下喜好?衣服尺碼不對?還是燻了什麼香?錯了錦絲緞的料子?”
“確認過了,都不是。”那親衛一板一眼地回,“使女問了殿下可有不周之處,殿下沒有說,發過呆便也穿上了。”如是這般的起居小節,親衛鉅細靡遺,一一為向繇報了一遍,向繇一邊聽著一邊點頭,疑惑處便抬首問詢一二——他到底不再是十三年前不管不顧地和情郎在神龕上歡的輕狂少年了,雖然如今行事也沒多大長進,大事上還是離經叛道,但歲月砂的沉澱還是給他教會了他隱忍、安閒、不動聲與謀定而後動。
夏舟就安坐在他對面,夜雨晚來急,他笑眯著一雙眼正擺棋,很有幾分快活儒雅的風意思。辛鸞曾腹誹他長得高大俊美,卻一副敗絮其中的縱慾樣子——看他都不用多看,就瞧那雙細的手和手上那枚金玉絞花戒指就夠了。
而此時,就是夏邊嘉這樣一個‘草包’,與向繇對坐殺他棋坪上半壁江山。
第88章渝都(3)“徐斌今與小太子可說了許久的話,都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無非是些您和主公的舊事。”夏舟輕輕落子。
“舊事?”向繇無奈搖頭,“我和他又傳出什麼來了?——說說罷,讓我也跟著新鮮一下。”夏舟輕笑:“真是舊事,就您神祠那事兒。”向繇不可思議,“哦,那還真是舊事。我還以為那事兒天下人皆知呢,原來小殿下不知道啊。”夏舟道:“小殿下說之前問過紅竊脂和鄒吾,但是這兩人沒告訴他。”向繇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他們兩個很疼他啊,還把他當個孩子看。”夏舟不以為意,“就算把他當孩子罷,可是這以後,進了南境,還有誰……能繼續把他當孩子。”黑子“嗑”地一聲落坪。
夏舟道:“那徐斌也真是個黃門佞幸的人物啊,昨天跟您撒謊,一張大臉不紅不白,步安宜?可笑,步安宜兩個月前就死了,他能出現在名單裡?”向繇淡淡一笑,並不說話。
夏舟繼續道:“小鳳凰也是個皮裡陽秋的好角,看著無可欺,一顆心思還不知裝了什麼,我瞧著侄少爺是被他哄騙了過去,還‘含章太子情好,不多疑’?怕是被這小孩兒繞進去了罷。”向繇拈子沉,道,“這也未必,咱們是什麼身份?小豪是什麼身份?他信小豪天經地義,信咱們,可不就是需要時間嚒……別急,慢慢來。”
“那……鄒吾你打算怎麼樣了?”夏舟語調變緩了。
他沉著,不由就想到了醫官為他清洗傷口上藥縫合的那一天,夏舟當時著車簾布瞄著裡面,那個男人就靠著車壁袒著膛任醫官施為,他全程沒有聽到他吭出一聲,可那攥緊的拳頭和脖頸處繃出的鐵硬線條,看得人是那樣心驚動魄,後來夏舟自報家門,隔上半就去問,鄒吾每次聽到布簾起來的聲音都會睜開眼,知道他是向繇身邊的文膽,每次都要問他一句,“夏大人,殿下還在忙嚒?”夏舟輕輕舒一口氣,把那不舒服的怪異打散,對向繇道:“我看你可是很放任你的親衛啊,他們一個個整往他那車裡送東西,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他們一夜間都喜歡了男人。”向繇凝神微笑:“好的啊……這怎麼了?我廢這麼多的人力,這個時候不好好籠絡住鄒吾,我還要耽擱到什麼時候?等他的傷徹底好了不成?”夏舟瞧著他神,問,“怎麼?難得見你這麼急啊,是主公那裡戰事不順嚒?”向繇眉心又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