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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才更想佔有。
清和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聖元便無話可說,覺得清和這麼多年的道,原來都修成了脾氣。很多年前清和不是這樣的,雖然對他不算好,但也還勉強應付著。
他以為至少有年少相識策馬同行的情,卻到今天才發現,這點故人之誼隨著身份立場的變化,隨著帝王喜怒無常翻雲覆雨的心術,早已無聲湮滅了。
“當年成全朕,如今又要成全朕的兒子。”聖元發現原來他從未看明白過清和,“朕總以為你是懶問塵世,卻原來仍有這等野心。”清和輕輕搖頭,“當年幫陛下,乃是為了天下。而今成全他……”清和頓了一下,轉過身,有風吹動衣角,留下一個水漾漾的背影。
“是私心。”聖元看著他背影,愣了片刻,突然大笑。
“覆門滅族,心死之人,還會有私心嗎?”清和沉默不言。有仙鶴撲騰路過,見他同這人說話不開心,便怯生生上前,啄了啄他手中拂塵。清和於是笑了,抬手撫摸了一下呆呆的鶴頭。
他對萬物從來溫柔如此,何曾心死。
仙鶴又看到他間新佩的墜,是從前沒見過的樣子,好奇地伸頭要啄,被清和抬手攔住。
清和對它搖頭,聲音含笑,“這個不能碰。”聖元便也好奇起來,走過去,只見一掛冰絲蘇,上鑲一顆雪白通透的珠子,不知是何材質,瑩瑩似玉,又光似貝。
“這又是何時得來的寶貝。”皇上本就不快,此刻更有些鬱結,這天下最好的東西,都該收入帝王家才是。
清和答非所問,“夷則身上,如今已沒有一塊妖骨。”這話他已經說過一次,聖元沒有懷疑,也不敢懷疑。
然後聖元又聽到他語氣從容,好似在說今天的天氣,“他身上所有的妖骨,都化在這裡了。”聖元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明白清和在說什麼。他再看那顆珠子,便覺得沒有方才那般緻可愛,而有了些骨悚然。
他們修道之人果然心思詭譎,異於常人。聖元不能想象,若是自己,如何能安然自若,把這東西當成寶貝佩在身上。
然而他又覺得心裡有些痠痛,好像看到了某種極為珍貴美好的東西——同樣是來自那碧海深處的愛,他或許曾經有過,卻永遠失去了;或許從來,也沒有真正明白過。
他現在只是,一點都不想同清和繼續說話了。
至於那顆骨珠……清和想起早上的情形,看著身側探頭探腦的仙鶴,並沒有收斂面容裡深深笑意。
他一早醒來,身側已經空了,只稍稍一抬頭,便不難找到夏夷則的身影。
“夷則,”他喊了一聲,聽到少年悉而輕快的聲音,“師尊!”終覺心安。
“師尊,”夏夷則走過來,在他頭坐下,手裡拿著一串墜,“我見這珠子好像極為珍貴,總是拿在手裡又不方便,就掛起來如何?”清和笑了笑,“是很珍貴。”
“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可以助我易骨嗎?”清和搖頭,目光逡巡過夏夷則身上每一處被他親手更易的地方。
“並不是。”夏夷則愣了一下,他一直是很聰明的,比清和以為的還要聰明,“那便是我自己的東西了。”他低下頭,重新撫摸著那骨珠,嘆了口氣。
“師尊,你把它打磨得真好看。”清和拍了拍他肩膀,“夷則收好罷。”然而,當清和一層層穿好衣服,正擺著衣帶,動作突然被輕輕按住,然後一雙手停在間。
清和垂著眼,看夏夷則屈下身來,將那骨珠並著蘇掛在側。雪白襯天青,十分般配悅目。
“師尊,”他又拂了拂衣穗,終於覺得穩妥,這才站起來,同清和目光相對。
“弟子既然易盡妖骨,又何必再保留這一絲半毫。從今往後,弟子只當重活一回,不再耽於舊骨血。”
“弟子前半生種種,皆因這一身妖骨而起。”他望著清和,眼睛裡有新生的神采,“因緣際會,盡系師尊——那便請師尊,一直系上吧。”清和看著他,終於體會到,這徒弟易骨新生,充滿了志在必得的膽魄,已不再是青澀少年。
一場師徒之情,至此確實有了大不一樣的轉變。夏夷則,這被牽引護佑的徒弟,他從此再沒有清和封印的壓制,拋卻了妖身也再不被清和所忌,然後他終於可以反過來,牽住了清和的一生。
後來,當他再次離開清和,去月城,去江陵,去長安——迢迢回首,也依稀可見清和身側,一串清輝搖曳。
所有的遠別,便也算不得遠別。
tbc第三十三章33後來,世人憶起聖元駕逝前那一年,也知是潑天風雨,卻這樣氤氳而蒼茫,總看不清晰。一如夤夜來去的風聲,你聽不出是秋霜漸次落下,還是寒刃在墨中逡巡。
多少詭譎的言同聖上的心情一樣變化無端,從巷陌過時尚有喧譁的餘音,又於某天突然齊齊緘默,好似半片幻夢,終被暗夜埋。
只有青雲之中那些銳的捕風者記得,是從聖上密訪太華重返京城後,長安的風,開始變了。
聖上向來薄情,卻存戀舊之心,紅顏已凋,故殿未封,淑妃堂前芝蘭一如往昔,窗明几淨,竟比生前更得寵眷。
某朝中,聖上似不經心,隨口提起了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