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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近不遠，偶爾搭把手，只是怕最後清和撐不住有個萬一。葛山君索令人費解地站在了屋頂上，招牌似的，生怕一山上下有人不知道清和長老院裡出了大動靜。

畢竟是這樣剝皮見赤相對的事，清和還是不願有外人看著。

他徒弟的血，在他指尖的觸碰下漸漸剝落成因為坦誠而更加動人的樣子。已經肌膚相親過的身體似乎認得了那雙手，放下了最初的緊張，出信任柔軟的姿態。

即使沒有了意識，夏夷則的身體也深深記得，是這雙手，帶他體驗過嶄新的歡愉，品嚐過別樣的甘甜，也將帶他走過幽谷絕徑，穿過死亡的墳地，然後在命運的夾縫中孤注一擲。

原來這世上最好和最壞的事，這所有的開始和結束，都系在一個人身上。

滿室是濃稠的腥味。南燻回過頭，目光越過清和的肩膀，卻沒有看到鮮血淋漓的畫面，只有太華秘法在清和指尖閃爍出點點白光，暗夜星眸一樣。

她從身後看著他，覺得自己在看一個緻的沙漏，修為就這樣一刻不停地逝著，而他不懼不退，低下頭，留下一個虔誠的背影。

多少光陰也就這樣無聲淌過了，站在時間的河裡，他終於伸手抓住了什麼。

南燻皺皺眉，終於覺到四周環繞著的法力似乎有些過多了。

她盯著清和的手，突然眉頭高高挑起，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清和？！”那些滿溢妖氣的碎骨並沒有被清和拋下，而是堆放在一起，在清和的注視下凝成一團光。

從血的鉗中驟然解脫，妖氣一時不受控制地瀰漫，又被清和及時封住。白骨森森，妖氣和靈氣同時附著在上面，漸漸融在一起，明暗轉，閃爍不停。

“你這是……？”南燻上前一步，更加確定那光芒裡蘊藉了豐沛的法力，驚詫之下，愣在原地。

光芒漸漸變得通透瑩白。隨著妖氣一點點被噬不見，整個光團也一點點變小。

南燻突然明白清和是在做什麼。

“你……這又是何必。幾妖骨，能成什麼氣候。”清和正耗著神，額角掛了一層汗，髮絲黏黏地貼在臉側，一直不肯說話，此刻也只是強撐著一笑。

“夷則的骨，還能隨便扔了不成。”南燻張了張口，到底一個字也說不出。

半妖之骨本就罕見，夏夷則自幼修道，靈力甘純，養得一身好骨骼，這妖骨乃是不凡上品。若是名門正道拿來做成法器，正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材。法器一旦做成，往往自帶些奇異特質，皆與其主人秉有關，取骨自不同的妖身，做成的法器也各有萬千。是以這些法器不同於死物所制，從活生生的血中出，難免自帶三分詭譎妖，比之名門正道，更為旁門左道所喜，落在有心之人手裡，自有一萬種法子製成祟之器。

而清和只是簡單幹脆，以自身靈力為皿，包裹起來，生生煉化了。

南燻默默看著，那光芒越來越小，越來越弱。妖氣和靈氣都被收納進去，不知會在纏中新生出什麼別的模樣。

——最終變成一顆小小，小小的骨珠。

清和長舒一口氣，伸出手，骨珠似有靈犀，輕輕落在他掌心。

是雪一樣的顏，溫潤，又冰涼。

清和又低頭去看夏夷則，面慘白也如雪一般。清和用了很多法術，便絲毫看不到傷口和鮮血，只能從這慘白麵裡略見其中兇險。

夏夷則只是沉沉睡著，在無知無覺中出稚子般天真神，呼綿長。清和終於出些笑意，看著他依然有些嘟嘟的臉頰。這鮮活美好的生命，上天也一定會心存憐慈。

清和拉過他手，把骨珠放在柔軟的掌心，又撫摸著指節讓他攥住。整個動作都很緩慢，又輕柔。這並非多麼曖昧的場景，然而南燻靜靜看著他牽起他手的背影，明白地看到了某種深埋已久的情愫，再也藏不住。

然後，她倒一口氣，又好像其實早有預料，並沒有驚呼出聲。她看到清和微微彎下，散發和飄帶都落下來了，遮住他和夏夷則的臉。南燻想那應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吻，或許在額頭，或許在臉頰，又或許落在瓣上。

很快清和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收拾好易骨的法器和傷藥。他應該是很累了，卻沒有絲毫顫抖，一切都收拾得有條不紊。南燻終於走過去，接過他手中雜亂的東西，沒有說一句話。

最後清和皺了皺眉，想起終於忘了什麼。他揮了揮衣袖，空氣中血腥味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甘冽的清氣。

一場驚心動魄的易骨，便好像並沒有怎樣的斑駁不堪，只是一段短暫的旅行。任絕壁萬仞，血沼汙穢，他捂住他的眼，牽著他的手，走過去，便過去了。再回頭時，什麼也看不到，只是一片風迴雪裡，藏著一個平靜的吻。

南燻坐在廳堂中，連喝了好幾口茶。她不知是驚悸，生氣，還是恍然大悟。清和並沒有瞞著她，好像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南燻知道他一向有些驚世不羈的心，卻不料已經離經叛道至此。

她想了想，卻又想不出哪裡值得指責。本朝世情一向奔放，清和同夏夷則非親非故，自然不算有悖人倫。若說修仙該斷情絕愛，可清和多年嗜酒，從來也未說過要成仙。剩下那便是年紀了，然而修道之人年歲總是很長的，百歲如，朱顏不朽，他們最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