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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服侍皇帝的下臣?朕今是沒力氣和他計較,待朕好了,哼。”太后就更驚訝了,狐疑地看著謝茂,說:“你和他爭執什麼了?他那樣乖乖的樣子,被你打得都不肯進門了,可見是你冤枉了他。”謝茂本來看著太后冒雨前來探望的份上,不計較她給謝芳舊黨、給黎王謝範打掩護的事了,現在她又一心替衣飛石說話——那衣飛石不就是趕去保護謝範的麼?沆瀣一氣!你們都是一夥的。

他往後靠在軟枕上,掖了掖透風的被角,眼角斜垂就是一個冷漠拒絕的姿態,冷笑道:“朕和襄國公爭執什麼,阿孃真不知道麼?他在阿孃面前自然是乖乖的樣子,阿孃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阿孃叫他去黎州給謝範送信,他不就撂下宮安危,披星戴月趕到黎州把謝範保住了嗎?”謝茂這純粹就是毫無道理地惡意揣測,剛剛太后替衣飛石說話,他就現想出來這麼一個念頭。

事實上,謝茂至今也想不透衣飛石為何要背叛自己去保謝範。就因為這些年與黎王共事的情分?就因為他天裡不願多事的悲憫?還是因為兩家聯姻的情面?——他想不透。

但是,他更不會相信衣飛石的說辭,什麼去保黎王都是為了他。

——小衣就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能讓小衣親往黎州的理由,肯定不會是為朕著想那麼簡單。

太后侍奉兩代帝王,又和皇帝這個親兒子相安無事多年,聽聲識趣的本事比什麼都強。

將謝茂言辭間的要害處提出來一掰扯,再想起前不久,皇帝揣著謝範在黎州的奏摺,故意到長信宮問她謝範的事,太后此時仍不知道謝芳舊黨之事,不過,她馬上就知道黎王在黎州壞了事,衣飛石也牽扯了進去,皇帝還疑心是她背後指使。

這就不是兒子“兒媳婦”吵嘴,兒子氣病的小事了。

牽扯至此,若不即刻澄清,任憑誤會發酵下去,她這個兒子就要丟了!

太后杏眼圓睜瞪了皇帝許久,吩咐道:“去把襄國公傳進來。”她這是要當面對質。

謝茂自己審得衣飛石,卻絕不許別人審他,皺眉道:“你叫他做什麼?”

“我自然要問問他,我叫他去黎州給謝範送什麼信了。他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是他離間我與皇帝母子骨,使我與皇帝母子離心。我倒要去長公主府問一問馬氏,她是怎麼教兒子的?”太后道。

謝茂覺得太后簡直不要臉,說道:“他為您連朕都敢叛了,您就這樣對他?”太后覺得皇帝簡直腦子有坑,直脊背,坐在一側的軟塌上,目無表情。

衣飛石就歇在太極殿側殿的東間,聽說太后來了,他就穿戴整齊了,只是和皇帝鬧得不甚愉快,怕進門又惹皇帝生氣,所以,他是準備在太后離開時再去拜見。

這會兒太極殿傳召,他也不必準備什麼,拿冰帕子捂了捂還腫起的臉,鎮定片刻,很快就進來了。

“臣拜見陛下萬歲,娘娘千歲。”衣飛石恭恭敬敬地伏在毯子外邊磕頭。

“你近前來跪著。”太后也失去了往的慈愛,硬邦邦地吩咐。

衣飛石便以為是皇帝向太后痛斥了自己的“失職欺上”,使太后也厭惡了自己。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身份,於太后而言,他不過是愛屋及烏的那一隻烏。皇帝說自己好,太后未必會高興,皇帝說自己不好,太后就必然會討厭自己。想想又覺自己誠為可笑,皇帝再生太后的氣,他們也是親母子,自己一個外人卻擔心他們母子關係好不好?何其可笑。

他遵懿旨上前幾步跪下,低頭恭敬地說:“聽娘娘訓示。”往謝茂與太后關係融洽時,叫衣飛石聽太后吩咐也罷了,現在他覺得太后簡直惡毒,哪裡還肯叫衣飛石被太后肆意擺佈,沒好氣地說:“你膝傷不要治了麼?還不給朕起來!朱雨,給襄國公搬椅子來,賜坐!”衣飛石心說我哪裡來的膝傷?不過,皇帝這就是明晃晃的維護,又把衣飛石懵了。

剛才叫朱雨傳話,說病好了要拿鞭子我的人是誰?前半個時辰還氣得要把我打死下場,這會兒就改主意了?——不是陛下說我做錯了事,太后為何如此恨我?

朱雨硬著頭皮搬了個椅子進來,衣飛石也不敢坐。

太后冷冷地說:“襄國公既有膝傷,坐吧。”衣飛石看了謝茂一眼,謝茂正在冷笑。

實在不明白這母子倆是在唱哪一齣,既然兩位都開恩賜坐,衣飛石也不好乾站著,斜簽著身子坐下,姿態十分謙恭謹慎。

“召你來也沒旁的事,就想問一句,你說我差遣你去黎州辦事,可有憑證?若是手諭,手諭何在?若是口諭,證人何在?”太后問。

明明是皇帝說她派衣飛石去黎州,她不問皇帝要證據,反而問衣飛石要證據。還把這句來自皇帝的“誣告”,順手栽在了衣飛石頭上。——看上去是欺軟怕硬,柿子挑軟的捏,然而,只看皇帝嘴裡兇狠,其實把衣飛石護得那麼嚴實,就知道太后的策略何其切中要害。

“臣不敢。黎州一行是臣自行其是,與太后娘娘無涉。”衣飛石忙跪下辯解。

他其實是三人中所知信息最多的一人,他知道皇帝因何對太后不滿,也知道自己去黎州的事本和太后無關,太后才問一句,他就知道太后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在替自己解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