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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下榻舒展筋骨,問趙從貴:“六哥在長信宮還好?可曾痛打不孝女了?”趙從貴躬身進來,說道:“好著呢,團兒郡主向黎王殿下認了錯,倒是黎王殿下哭了一場。”謝茂噗就笑了,他六哥就這脾氣,骨子裡的文藝青年是不是都比較多愁善?奔波在外四個月,找女兒找到全沒脾氣,好容易趕回來了,不說教訓女兒兩句,女兒沒哭,他倒先哭上了。
正說著話,衣飛石下差回來了,匆匆施禮:“陛下,臣家中有事,即刻就要出去。”謝茂叫宮人服侍他擦臉,親自端了茶給他,問道:“何事?”
“臣兄似有些……不好了。”衣飛石答得有些艱難,“家中來消息叫臣回去,臣兄……還想再見臣一面。”這個消息對衣飛石而言也很意外。衣飛金自從西北迴來之後,一直在長公主府“養病”,也常有大夫在長公主府進進出出——府上有長公主和衣飛金兩個“久病臥”的病人,有大夫出入很正常。
衣飛石一直以為大夫就是個幌子,哪曉得衣飛金真的病了大半年了,他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他和衣飛金雖反目,其實近二十年情極好,對他而言,衣飛金當得起長兄如父四個字。
陡然聽說衣飛金都快不行了,他哪裡還坐得穩?
“那你快去,趙從貴,快去太醫院請太醫,馬上跟著公爺出宮。”謝茂親自拉著眼眶泛紅的衣飛石出門,扶他上馬,說道,“你騎馬出去,仔細腳下,太醫藥材馬上就跟著出來。小衣,你彆著急,你大哥還在壯年,不至於此。你告訴他,若為前途鬱郁,大可不必,他是你的哥哥,便是為了你,朕也能再用他,叫他寬心!”衣飛石抿嘴看著謝茂,一向知道皇帝對自己寬容,卻不知道真的寬容至此。
“去吧去吧,仔細腳下。”謝茂輕拍了馬一下,送衣飛石快馬出宮。
衣飛石第一次在宮中快馬疾馳,雪白的御馬撒開四蹄奔馳在御道上,清脆的馬蹄聲老遠就引了守宮的羽林衛目光,側目望見馬背上襄國公頎長瀟灑的身影,心中納罕:咱們將軍最是謹慎守禮,皇帝陛下雖賜了皇城騎馬的榮耀,可也從不見他肆意打馬飛馳,這是出了什麼事?
衣飛石一路從未央宮打馬飛馳進長公主府,撂下馬鞭就往衣飛金的院子跑。
曾經府上最堂皇富麗的長豐院帶著一股腐朽的苔痕,初秋就只剩下滿池殘荷衰草,路過演武堂時,曾經平整的地磚零零星星地生起雜草,挨著屋角的竟有半尺高。
衣飛石一頭扎進正房,滿屋子藥味濃得刺鼻,衣尚予守在邊,衣長安、衣長寧跪在腳,瘦脫了形的衣飛金躺在病上氣若游絲,小廝正在給他灌參湯吊命。
“大哥!”衣飛石伏在前,緊緊握住衣飛金的手,聲音哽住,“大哥,我是小石頭。”衣飛金慢慢睜開眼,眼神渙散地轉了一圈,才聚焦在衣飛石身上,看著兩年不見成了許多的弟弟,他費力地說:“……好。”
“哥你怎麼這樣了?我不知道……”衣飛石後悔極了,他很少回長公主府,回來了也是給衣尚予請安,和兩個小弟弟吃飯。
長公主的院子他進不去,衣尚予不讓他進去,所以,他回府時只能在長公主的院門外磕頭。
衣飛金的院子他也進不去,這就不是衣尚予不許了,而是衣飛金不想見他。他先前還會在門口稍等半個時辰,在門口轉上一圈再走。年輕畢竟負氣,衣飛石自認問心無愧,長兄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如此刁難不近人情,久而久之,他連衣飛金的院門也懶得去轉了。
現在看見衣飛金曾經威風彪悍的體格瘦成皮包骨,他心裡那點兒不痛快瞬間就消失了,他能記住的只剩下兄長從前對自己的好處與庇護,霎時間悲痛得難以自抑,只恨自己為何不能忍著些脾氣,若是從前在大哥門前多站半個時辰,或是多求一句,大哥是不是就讓我進門了?
沒有人能在一夕之間就瘦成這樣。衣飛石想著自己與皇帝風快活的時候,兄長正纏綿病榻不起,自己竟然連侍藥添湯的本分都不曾盡到,更是慚愧無地。
“……我……不成了。”衣飛金吐氣輕,似是無力氣,滿臉虛弱,“石……石頭,哥……自私,你呀……你無嗣……叫……叫……”他說了半天,似是累壞了,閉著眼歇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叫寧兒,給你……”
“承……承嗣。”一句話說完,衣飛石呆了呆,明知道皇帝不喜歡衣飛金一脈,明知道衣長寧怨恨自己,看著奄奄一息的長兄,想起自己孩提時,兄長抱著自己四處玩耍的往事,想起這麼多年,兄長對自己的庇護愛惜,衣飛石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好,寧兒給我做兒子,他就是我親兒子,我的爵位都給他!”
“不……不給……爵……”衣飛金握緊他的手,費力地說,“他……你教……他……還有……救。望他……成人,不遭……橫禍……”說到這裡,衣飛金眼裡淌出兩行渾濁的淚水,似是絕望。
“安兒……我的安兒……”衣長安哭著把衣飛石擠到一邊,拉住衣飛金的手:“爹,阿爹!你別求他!他害死阿孃,害死你,弟弟為何要給他做嗣子?爵位有何稀罕?咱們不要!”衣飛金已近彌留,被兒子拉住了手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