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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衣飛石是羽林衛將軍,此時想要進宮也是束手無策。

宮門下鑰之後,羽林衛外巡三十丈,老遠就把打馬馳近左安門的衣飛石攔了下來。

羽林衛提著燈籠一看,發現被攔下來的居然是自家將軍,忙屈膝見禮:“將軍何故急馳?莫非……”這要不是出事兒了,大半夜的宮門前飛馬是要鬧哪樣?

“無事。”衣飛石心懷僥倖地問道:“門前可有人候著?”羽林衛愕然道:“沒有吧?”都下鑰了,候著也出不來呀。

衣飛石還是不死心,貼著左安門看了一眼,這宮門大鎖是裡面兩把,外面兩把,少了其中一把鑰匙都打不開。宮門前的燈籠自然都亮著,看著夜燈火下宛如沉靜巨獸的宮門,衣飛石心中升起一股頹然。

突然之間,他有一種很奇妙的覺,從頭頂傳來。……有人?衣飛石倏地抬頭。

※與此同時。

左安門城樓上,畏寒的謝茂裹著皮大氅,手裡捧著暖爐,腳下踩著暖氈,正往下看。

這才看了一眼,立馬就被衣飛石發現了,謝茂抬了抬站得僵直的腿,往前一步,出自己被風吹得略寒冷的臉,說道:“回來了?”宮門下站著的衣飛石似是嚇呆了,守在門外的羽林衛也嚇唬住了——這樓上誰啊!不要命了?!

守在門外的羽林衛訓練有素地擊落了自己手裡的燈籠,組成防禦陣形,舉弓張向城樓之上。因宮門內外的羽林衛完全是平行排班,一旦宮門下鑰,宮裡的消息出不來,宮外的消息進不去。謝茂又是悄無聲息地上了左安門城樓,宮門外的羽林衛沒有接到一點兒消息,此時頓時緊張了起來。

哪個皇帝會二更天悄悄摸摸地爬皇城門樓子,儀仗不擺,燈火都不多架兩盞啊?!

謝茂在城樓上了個臉,就讓銀雷扶著往下走。

左安門是皇城進出的重要門戶,宮牆也修建得十分堅固高大,然而城牆上羽林衛防守森嚴掛著宮燈,上下的梯級則只能倚靠宮人手提燈籠照明,十多盞宮燈將謝茂腳下的路面照得恍如白晝,謝茂的臉也不見得多溫和。

謝茂在這兒等了快兩個時辰,本也是急匆匆地想要出門去追衣飛石,外邊消息來報,說衣飛石是去聽事司撈馬王爺去了,不是去長公主府,他就停了腳步。

——衣飛石去和衣尚予談出族的事,他要攔著。衣飛石去砸聽事司,他跟著去幹什麼?

前兩天他就發現衣飛石和龍幼株有些不對付,今兒衣飛石聽說龍幼株逮了馬萬明,二話不說就往宮外跑,如此反常的舉動,如何不讓謝茂疑心?

衣飛石出宮的路線是經過太極殿再從左安門離開。換句話說,衣飛石完全可以先回太極殿和謝茂打個招呼,甚至請一道聖旨去把馬萬明撈出來。

可是,他沒有。

衣飛石頭也沒偏一下,直接就忽略了太極殿,往左安門出去了。

謝茂也不是傻子。

衣飛石不來問他,甚至都不留人帶話說自己出宮去了,這是為了什麼?

衣飛石懷疑戒備的究竟是龍幼株,還是龍幼株背後的自己?

答案不言而喻。

站在黑的宮門之前,看著那兩把堅固的御鎖,謝茂懶得去叫人來開門,吩咐道:“劈了。”

…劈、劈了?劈這御鎖罪同謀逆,這是誅九族的罪!就算是皇帝吩咐,守門的羽林衛還是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領頭的校尉忙跪地領命,也沒有斧頭,只得用佩刀噹噹噹地砍。

正經宮門御鎖不難撬開,防守主力還是裡裡外外的羽林衛。這會兒羽林衛動手砍鎖,沒什麼人阻攔,很快就砍開了。

“開門。”謝茂道。

裡邊的羽林衛抬起重的門閂,然而,外邊還有兩道鎖,門打不開。

“劈了。”謝茂再次吩咐。

裡邊的羽林衛校尉緊張得口乾舌燥,貼著宮門,小聲給外邊遞話:“陛下口諭,劈了。”外邊也是一陣混亂之後,叮叮噹噹把御鎖劈開了,沉重的宮門吱呀推開。

謝茂站在門之內,身邊銀雷、鬱從華提著玉琉璃宮燈,散發出淡淡的溫暖光澤。

然而,這點點滴滴的暖意,滲不透謝茂冰冷沉靜的臉。他不在乎衣飛石不告而別,也不在乎衣飛石去砸了幾個衙門,他也本就不在乎什麼馬王爺牛王爺,他在乎的是,衣飛石悄悄摸摸地防著他。

“……陛下。”衣飛石沒有牽馬,孤身走了進來,看樣子就想跪下。

“免禮。”謝茂不會罰他跪,跪著膝蓋疼,“走吧。”兩口子吵架,總不能當著外人吵。謝茂藉著零星的燈火,將衣飛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發現他衣衫工整,也沒什麼看得出來的傷患,可見出門砸衙門並未吃虧。然後,他轉身,上了御輦。

衣飛石哪裡看不出來皇帝生氣了,這就老老實實地跟在御輦一側,準備走回太極殿挨訓罰跪。

哪曉得他跟在御輦前站了一會兒,御輦也沒有起駕。

沒多會兒,御輦的門簾子輕輕挽起,銀雷麻利兒地下車小聲道:“侯爺,您就不上輦,也得騎馬代步呀。這大冷天兒,您要走著回去,可不是跟陛下置氣麼?”衣飛石是怕皇帝生氣了,所以不敢騎馬——皇帝金口玉言,說的可是“走吧”。

謝茂恨死了衣飛石的犟脾氣,派了銀雷下去勸說仍不放心,親自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