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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奴婢沒什麼兩樣。
衣飛石泰然自若地讓朱雨幫他擦身,讓銀雷幫他烘頭髮,偶然還會壓低聲音吩咐一句,我要這個,不要那個。哪怕是隔著一道屏風,衣尚予也能聽出兒子在皇帝跟前的隨意自在。
最讓衣尚予覺得吃驚又違和的是,皇帝就叫了兩個人進來,這會兒朱雨、銀雷都在衣飛石身邊圍著伺候,皇帝倒是孤零零地單著一個人,自己炊水烹茶。
——這屋子裡的人,除了他衣尚予,居然沒有任何一個覺出這有哪裡不對?!
尊不讓卑!論綱常,皇帝是君,衣飛石是臣,皇帝是夫,衣飛石不算,勉強……衣尚予不知道該怎麼給自己兒子定位,勉強算個男妾?
這世上哪有所有奴婢都去照顧臣子妾侍,卻把君主丈夫丟在一邊的道理?
衣尚予去長公主房裡時,也沒有所有奴婢都圍在長公主身邊,倒把他晾在一邊的時候。就算長公主釵環眾多重衣深深,身邊圍著十七八個丫鬟,也得有個小丫頭在他跟前聽差吧?
一會兒皇帝跟前的水響了,衣尚予看見皇帝先用沸水衝了兩隻切成條的鮮果,再晾出半盞沸水,又重新灌注泉水烹上。他這才意識到皇帝是在烹製七果茶。水響第二遍,皇帝又衝開桂、芝麻。待第三遍水響時,皇帝終於把幾樣東西衝成一盅,湃在涼水中,榨出細細的汁子。
衣飛石穿戴整齊出來,身上穿的是皇帝微服出門時預備的常服,沒有御用紋記,一樣光華內斂,在夕照下泛出淡淡的光澤。謝茂體質不如衣飛石好,體格卻頗為頎長健碩,衣飛石穿著他的衣裳略有點大了,用玉帶細細紮好,倒也不怎麼看得出來。
“陛下。”衣飛石在茶几前磕頭,皇帝跟前,他只能先拜皇帝,父親得靠邊站。
衣尚予默默看著皇帝滿臉冷笑不耐煩地罵他兒子:“長本事了,朕不許你跟來,你就悄悄跟來?”然後呢?皇帝手裡動作嫻地把榨好的果汁和茶湯沖泡在一起,漾起一片疏淡的香氣,一盅七果茶就沖泡好了。皇帝沒好氣地推了推茶盅,他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的兒子就抬起頭,到茶几前端起茶盅把茶湯喝了,又耷拉著肩膀跪了回去。
這且不算,皇帝看著他兒子的跪姿不得勁,又不耐煩地叫起:“滾起來坐著!”他那一向謹慎乖覺老實的二兒子,居然就哦了一聲,真的站了起來,找了個小蒲團坐下了。
——這是在御前?
衣尚予心口有點悶。
衣飛石在他跟前都不會這麼大咧咧地不知禮數。
他突然把水榭底下的衣飛石叫出來,本是想讓衣飛石自己來勸皇帝答應選妃的條件。
皇帝不是說他沒問過衣飛石嗎?他就把兒子當面叫來問!他相信小石頭是個聰明人,兒子一定能明白他要求皇帝先選妃留下皇嗣的重要,所以,他直接把兒子掀了出來。他認為衣飛石不會讓他失望。
現在看了衣飛石與皇帝相處的種種,他就有些不確定了。
他回想皇帝對他的質問,皇帝問他,朕與他安安穩穩快快活活地過子,一起治理天下,共享太平,怎麼就不行呢?他希望朕有妃子麼?希望朕有皇子麼?
衣尚予曾經很不明白皇帝為何這麼理直氣壯。
現在他明白了。有了皇帝這樣悉心的愛寵珍視,小石頭是瘋了才會希望皇帝有皇妃皇嗣吧?
衣尚予自問對長公主有敬有愛,情濃之時也曾閨房畫眉,可他就從來不曾坐下來安安安心心地替長公主烹過一回茶——宿在長公主房中,不去書房、不去軍營,就是極大的寵愛了,從來都是長公主伺候他,哪裡需要他照顧長公主?
就皇帝和兒子這一來一往嫻默契的動作,本就不是做戲,就是經年累月磨出來的習慣。
朱雨與銀雷也都忙完了過來服侍煮茶,動作利索地給皇帝和衣尚予都添上茶。
皇帝還沒忘了親自給衣飛石重新添一碗七果茶,一邊添茶一邊問:“你也太不像話了。二十歲的人了,馬上就要晉國公,還跟小孩子一樣頑皮——當著你爹的面,朕先饒了你,回宮自去請八十個板子!”衣飛石低頭被他訓著,十分老實,本來害怕皇帝生氣,聽說“八十個板子”,差點笑出聲。
這要是叫他回去領十下二十下板子,他就信了皇帝是真要責罰他。八十個板子都能把人打爛了,他再是筋骨強健,捱了八十板子也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了。皇帝再生氣也不會這麼打他。
那皇帝為什麼這麼說呢?當然是說給衣尚予聽的:朕已經罰了,你別逮著機會又打朕的小衣!
換了個時候,衣飛石就敢討價還價故意和皇帝開玩笑了,當著衣尚予的面到底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憋著心裡被護住的歡喜,低頭道:“臣知罪,臣回去就領板子。”衣尚予被這兩個酸得牙疼,啜了一口茶,滿心不是滋味。
他與皇帝正面扛上,本就是愛護兒子。這其中固然有對家族綿延的考量,又何嘗不是出於一片舐犢之情?想著上陣父子兵,所以他叫兒子出來跟皇帝談條件,哪曉得兒子出場就叛變!他的考慮和愛護,倒像是王母用金釵劃在天上的那一道銀河。
一時間,各種打鴛鴦、拆散有情人的詞兒,都在衣尚予腦中迴響。
然而,甭管皇帝和兒子表現得如何恩愛,衣尚予心中的懷疑半點都不曾消減。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