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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州縣相比,西河三郡相對封閉。
西河王族是被世家所屠滅,作為換,文帝曾允諾儘量提拔西河籍官員內治本郡,所以,在西河三郡,本地世家的勢力非常龐大。
朝廷明令農課三十稅一,西河就敢多徵幾倍,但凡天災,農人歉收,就會出現不起稅的情況。
若在謝朝內地,天災時,官府會及時奏報災情,向戶部申請賑災或免賦,災情嚴重時,戶部會親自派遣特使欽差,不止撥放賑災糧,還會核定受災人數,發放來年耕的谷種,由百姓分五年或十年期歸還。若三年之內再次遇見天災,核准資格之後,免前次欠種,只需要分期歸還朝廷最新一次撥發的青苗錢。
西河三郡不同。
本地有災的情況下,本地官員也會向朝廷申請賑災,隨後截留賑災款糧肥己。
吃了朝廷這一頭之後,本就是當地豪族世家出身的官員還要再吃百姓這一頭,分明朝廷核准免賦,西河官員仍舊強徵多徵,農人無力賦稅,只得變賣田產,成為佃僕。
西河佃僕不僅要受朝廷徵役課稅,還要向地主繳納田租,為地主免費執役。
哪怕是風調雨順的時節,佃僕一年到頭也得緊巴巴地艱難度,若是不幸再遇到天時不利,皇糧國稅要,地主田租要,自家也再沒有田產可以售賣,怎麼辦?賣兒鬻女,自墮奴籍。
在西河三郡,種地是比當兵還危險的行當。當兵的晃盪十多年未必會死,種田的辛苦十多年,但凡上天不照應,來兩場天災,說不定就淪為奴婢了。
謝朝在憫農一道上的施行都堪稱德政,每年都會在這方面花費鉅額銀兩,確保了謝朝在糧食上的相對豐足,支撐起西北與南邊兩線戰場。然而,經是好經,到西河三郡,都叫這群偽和尚念歪了。
此時距離謝範在西河三郡整飭官場已有三年,西河三郡的耕作情況卻沒有什麼好轉。
世家勢力太大,積威太深,換了一批官員就想讓農人紛紛歸鄉耕種?早已習慣了別處別行謀生的鄉人,又怎麼會輕易迴歸?衣飛石奏摺中說,西河三郡大片良田荒蕪,商賈橫行,哪怕是鄉間小兒都知道採摘鮮花行走坊間市貨,許多失地農人寧可在山中當野人,乞討,也不願意賃田耕種。
前世謝茂收拾西河三郡時,進化谷種已經遍植天下,他也沒聽說西河三郡有農人不耕的情況。
他決定離開武威鎮之後,去西河看一看。若條件成,他想在西河也闢一個糧莊。
謝茂一邊翻衣飛石的奏摺,一邊盤算行程。
他的程很緊張,太后又寫信來催回去了,內閣雖然不敢吭聲,隱隱約約也表示,臣等很想念陛下,想要聆聽陛下的玉振金聲——為了催皇帝回京,內閣幾位老大人也是豁出去了,怎麼麻怎麼來。
若是去西河,起碼又是十多。謝茂翻到奏摺最後,衣飛石才恭敬地請求回軍繳旨,謁見陛下。
他就是不請謁見,謝茂也肯定是要見他的。起碼在回京之前,總要再見一面。
至於衣飛石何時安排好改制固土之事,合適準備回京,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謝茂耐得住子,也知道許多事不能任。
只是看著衣飛石請求謁見的奏摺,他就想起這小混蛋出門就失蹤,近在咫尺也不肯來見自己,那火氣蹭就竄了出來。恨不得拿著硃筆,在衣飛石奏摺上寫一個洩恨的“不準”!
所幸他還沒有氣糊塗,真不準衣飛石來拜見,更生氣思念的人究竟是誰啊?
把人到身邊當面出氣,豈非更!
※衣飛石送了奏摺的同時,就帶著兵馬往回趕。
如今西河三郡中,河陽郡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河陰郡不安分的世家也消失了,與許州接壤的河中郡一向比較安分,畢竟西河三郡併入謝地久,收拾了作亂的幾家之後,本地民意也沒能持續發酵。
說到底,謝氏做皇帝真不算刻薄。
相比起從前的西河王,被衣飛石砍了頭扔進西河的幾大世家,遠在聖京的謝氏皇帝在幾經訛傳之後,形象金光閃閃類似於菩薩。
西河郡讀書志圖入仕的書生恨謝茂,西河郡經商遠走的巨賈恨謝茂,底層農人乃至民是不恨謝氏皇帝的——跟著白崇安造反的那一群民,也都是從陳地遭受雪災竄入河陽郡討飯吃的陳地民。
朝廷派到西河收拾殘局的特使已經到了,吏部、戶部牽頭,工部、兵部配合,觀風使司監察,反應非常迅速。
反倒是陳地藉著西河王太孫的謠言,隱隱有串聯舉事的動靜。
衣飛石人在西河,鈞令如飛,在故陳西十一郡一連殺了幾波鬧事的“民”,剛剛從襄州出發到各縣鄉建府安民的官員也已經就位,西北軍鐵蹄屠刀之下,如今的陳地也是噤若寒蟬。
“督帥,奏摺發回來了!”
“拿來我看。”因是行軍途中,衣飛石摘下小羊皮製成的手套,孫崇取水囊服侍他了手,細細擦淨之後,衣飛石才把那封多了幾筆御字的奏摺展開,正要恭敬拜讀,就被那幾個碩大的紅字刺得眼睛疼。
謝茂硃批一向簡潔乾淨,字也不大,隨手幾筆就寫好了。
這回他的硃批很誇張,每一個字都有核桃大小,孫崇隔著老遠都能看見那幾個猩紅的字。
真不是他偷看,那字,那麼大——寫著:速、速、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