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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在指著鼻子罵沽名釣譽了。
常篤與鮮伯珍都青著臉,然而,當著這才哭訴過無糧過冬的百姓,這兩位和井桓不一樣,比較要臉,所以,兩個都沒有梗著脖子跟謝茂對罵。真要罵謝茂也不是沒詞兒,你謝茂自詡愛民,兵在你手,糧在你手,趕緊把民“愛”了不就完了,跟我們這兒嗶嗶,不也是沽名釣譽?
謝茂立馬誠懇地抬出了井桓:“朕很崇敬銀機先生的人品德行。正所謂,輕私節重社稷,若為社稷,私節可棄!先生們都是當代大儒,不必朕來說‘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若是能安置好柏郡百萬庶民,就算先生們揹負‘陳’之名,朕看也是一時的!青史必然會給先生們一個公道!”井桓站起身來,走到農婦身邊的兩個孩子身邊,他也不說話,伸手抱著兩個髒兮兮的瘦孩子,輕撫兩個孩子的瘦得皮包骨的臉頰,眼中含著一點溼潤的淚意。
這個老狐狸。謝茂心裡暗罵一聲,井桓是早就想給謝朝跪了,不過,為了坐穩柏青派黨魁的位置,為了士林聲望,他絕不會率先向謝朝屈膝。他頂多和常篤、鮮伯珍“共同進退”。
農婦又用柏郡土話問井桓,問能不能買了她的兩個孩子,井桓霎時間老淚縱橫。
常篤反身怒問謝茂:“你謝家自謂愛民如子,為何坐視農人賣兒鬻女?”
“敢問常先生,心生於何處?”謝茂反問道。
不等常篤回答,他就拍了拍左心臟躍動的位置,說:“不知道常先生的心長在什麼地方,朕的心反正是偏著長的。朕生於謝京,享受謝民供奉,吃的是謝民耕種納稅的糧,住的是謝民徭役修建的未央宮,朕的衛士,皆謝氏兒郎,朕之虎賁,皆謝氏血——”他站起來,推開門。門外碎雪紛飛,大地一片蒼茫,遠得看不清輪廓,無邊無盡。
“這一片土地,是謝氏部卒為朕拓土開疆,為朕拼殺征伐,他們為朕眠風臥雪,為朕千里奔襲,為朕血殺敵,他們是謝人,他們是朕之長子!”
“朕自然也愛陳地之民。”
“不過,誰親誰疏,誰有功當賞,朕豈能一視同仁?”這一番偏心之論,說得陳朝三位大儒啞口無言,說得在場所有謝氏衛士都熱血沸騰。
“三位先生同食陳人耕作之糧,同穿陳人編織之衣,受陳民之敬仰愛戴,你們尚且顧著自己的名聲想要一死了之,想要留一腔忠義之氣在天地之間,對這飢餓百姓棄之不顧,卻要朕來照顧?”謝茂冷笑一聲,大喇喇地說:“朕也不妨告訴你們,朕這顆心啊,偏得駭人呢。”說完他就縮了縮脖子,吩咐站在門口的侍衛:“關門,凍死朕了!”雪越下越大,早有侍衛撿了柴去燒著農屋的炕,哪曉得年久失修塌了窩,沒燒熱倒竄了不少煙氣出來,把謝茂嗆得不行。
這一回謝茂臨時決定出門,只帶了馬,不曾帶車,想要回城很不方便。
謝範本要差人回去駕車出來接駕,謝茂想著大雪難行,一路走來還有河溝縱橫,體恤人命便吩咐說:“在村裡安置一夜,雪停了再回去吧。”這間農屋顯然是不能讓皇帝駐蹕,謝範帶人去把村頭的富戶家收拾出來,皇帝與衣飛石就在富戶家下榻,另外安置好三層佈防,六隊夜巡。
皇帝在外邊過夜,身為衛戍軍將軍的謝範今晚就別想睡了,老實守門吧。
幾位民部的幕僚與陳朝的三位大儒,則分別安置在版谷村其他幾家相對能住人的農家裡。其餘衛戍軍與衣飛石所帶的親兵,也自尋屋舍起火過夜。
所謂富戶,也就是家中修了兩進的瓦房,家主人就是井家世僕,在村裡替井家管理田地佃戶。
謝範本來要這戶人家趕走,被謝茂留了下來,讓衣飛石當翻譯,找家主人聊了幾句,問了問情況,又賞了小孩子一些糕點玩具,很是親民和藹。
他嘴上對常篤三人吼得兇,信誓旦旦說自己偏心,其實這心能偏到哪裡去?
前兩世謝茂病重之時,就有陳地百姓紛紛為他立祠,為他祈福,求他長生。這幾輩子都過去了,若說謝氏子民是他最愛重的長子,陳地百姓就是剛找回家的小兒子。
謝茂吃喝都是銀雷從城中帶來的,想吃一頓農家飯也不行,不止銀雷不肯,謝範不肯,連衣飛石都不肯。長青城附近的農家喜歡在冬天醃一種角菜,謝茂上輩子就特別愛吃,念念不忘,恰好這富戶家裡就有,偏偏誰都不許他吃,謝茂總算理解衣飛石昨鬱悶丟肘子的心情了。
吃了晚飯,不方便洗浴,銀雷打水來服侍皇帝與定襄侯洗了腳,衣飛石就要上榻。
哪曉得謝茂坐在火盆邊上沒動。
衣飛石不解:“陛下?”說好的夜裡服侍騎馬呢?騎不騎了?
謝茂放下從富戶書櫃裡找出來的一本裝門面的閒書,移目觀望,燈下衣飛石素衣長髮,擁著簇新的農家大棉被,看上去別有一番風致——土萌土萌的。
謝茂有些意動,又覺得自己可能過去了就起不來了,輕咳一聲,說:“朕在等人。”衣飛石秒懂。
“這麼晚了,會來嗎?”他就不在榻上坐著了,跟著起身到謝茂身邊,輕輕替謝茂肩。
這嫻準的手法讓謝茂舒服得嘆氣,說:“這大風大雪的天氣,與小衣在榻上多好。”衣飛石笑了笑,低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