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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傷口不好?”他很不解,衣飛石身上有幾處傷,傷勢怎麼樣了,他天天都看著,哪裡會不關心?

“不是都好了嗎?”

“侯爺臉上不是有點淡淡的印子麼?他老人家瞧著不樂意,央著趙醫官想轍。趙醫官說,沒轍。侯爺就不高興了,說別個大夫說了,有一種叫靈狐髓的藥膏,抹了就能祛疤。趙醫官說那是瞎扯。就……就去太醫院找‘別個大夫’對質去了。”趙從貴小聲說。

謝茂一聽就樂了,從前怎麼不知道小衣還這麼臭美來著?

他有心去太醫院看戲,然而,身份所限,隨便動一動就是幾百號人,實在動靜太大。真這麼大張旗鼓地去太醫院圍觀,只怕定襄侯愛美治疤的閒話就能在京城傳上十年。實在有損定襄侯威名。

“要對質把人傳來就是了,自己去太醫院作甚?”謝茂圍觀不了比較遺憾,又叮囑趙從貴,“你親自跑一趟,悄悄告訴侯爺,想要哪個大夫往太極殿傳就是。朕在等他。”重點是,朕在等他。

謝茂換好衣裳,吃了一杯熱茶,歪在憩室榻上翻奏摺,快速批閱。等衣飛石回來。

左等右等,等了好久,一直到天將暮,殿外才響起微微的嘈雜聲,是門前侍衛對衣飛石施禮的聲音——太極殿就是衣飛石的居所,皇帝特許,他進門是不需要通報的。然而,長驅直入也略顯無禮,門前伺候的侍衛宮人就刻意在衣飛石進門時行禮,算是通報皇帝,侯爺來了。

謝茂放下摺子坐起來,才一會兒衣飛石就進門來了,還沒更衣先來請安:“臣拜見陛下。”

“快免禮,過來坐。”謝茂拍了拍身邊的榻沿。

衣飛石看上去就不太好,他很沉默,低著頭謝了恩,低著頭走過來。

朱雨遞來巾,衣飛石沉默地擦了擦臉,謝茂遞茶給他,他雙手接過喝了兩口,捧著茶碗坐在謝茂身邊也不說話。

謝茂被他逗得不行,前世衣大將軍與何耿龍戰時,臉上被矢所傷,橫著飛過臉頰好大一條猙獰傷痕,也沒見衣飛石有多在意——現在年紀小,衣家不曾遭逢鉅變,他子也還嬌貴,所以,原來他的本是這樣的愛美?

這是隻有謝茂才能知道的“反差萌”,他看著衣飛石悶悶不樂的身影,很不厚道地想笑。

謝茂心裡想笑,面上還是一副沉穩體貼的模樣,習慣地將人摟在懷裡,正要哄兩句,他才驚愕地發現衣飛石原本已經只剩下淡淡一道鞭痕的臉頰,居然多了一道新鮮的傷口!血腥味摻雜著苦辛的藥味兒撲面而來。

“掌燈來。”謝茂真生氣時多半語調沉穩,不帶一點兒煞氣。

此時天將暮,殿外小太監都已掛起宮燈,殿內則是照例聽從皇帝吩咐,皇帝叫掌燈時才將燈火迅速點燃送上。因此,衣飛石進門來拜見時,謝茂真沒注意到他臉上的傷,湊近了才大吃一驚。

趙從貴立刻指揮宮人將太極殿內燒得燈火通明,朱雨親自擎了一盞明珠聚耀燈,站在皇帝身邊照亮。

衣飛石臉上的傷很顯然是被利器所割破,原本鞭痕的那一塊不規則的疤痕,全都被剖了開去,只剩下一塊方方正正的血條,敷著一種透明又藥味兒濃重的藥膏。

“怎麼的?”謝茂問。聽口氣,他好像也不是在生氣。

衣飛石低聲道:“……瞧著疤不好看,重新了一下。”

“趙從貴,立刻叫常清平帶人去太醫院,查。”謝茂聲音冰冷,“誰糊侯爺重新割了臉上的皮,查明白了,有一個算一個,通通給朕剝了皮。”自謝茂登基之後,對臣下宮奴都很是懷柔體貼,哪怕是御前衝撞失禮,謝茂也是笑一笑,揮手叫下回仔細,並不叫殿前掌事責罰。

衣飛石親眼見過一個小宮奴不小心砸了茶杯,茶湯還倒在了謝茂的襪子上,淋得溼漉漉一片。小宮奴嚇得不住發抖。犯了這事,哪怕是在最寬和的文帝朝,總也逃不過狠狠捱上幾十板子。偏偏謝茂就抬手放了,還叮囑趙從貴不要打人,明兒還叫那小宮奴來送茶。

衣飛石第一次聽見謝茂說要將人剝皮,說得這麼冷靜篤定,不帶一點兒遲疑和寬容。

“陛下。”衣飛石已知道自己被人騙了,可是,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謝茂好脾氣地摸摸他的腦袋,讓他在榻上坐好,又叫朱雨抱軟枕來給他歪著,問道:“餓了吧?晚上吃什麼?”想想還是吩咐朱雨去問趙雲霞,“叫趙醫官先拿個晚膳單子來,備膳。再請趙醫官來給侯爺看臉。”趙從貴已經領命出去了,衣飛石才意識到皇帝是真的要大肆問罪。

“陛下,臣這臉與太醫院無關,是臣自己幾次著何醫正想轍,何醫正搪不過……”

“就騙你說靈狐髓能祛疤痕?”

“……是臣自己偏聽偏信,趙醫官勸過臣了,何醫正也說了此為傳說中事,未必能當真,是臣自己非要試一試……”

“他不拿出這‘靈狐髓’來,你拿什麼試?”

“陛下……”謝茂似乎一點兒都沒脾氣,仍是坐在衣飛石身邊,和往常一樣溫柔地給他背心,還給他剝桔子吃。衣飛石挑嘴,每次吃桔子都要把白的橘絡撕扯乾淨,謝茂看了幾次就愛管閒事,每每親自給他剝桔子時,怎麼也要留兩條橘絡,著他一起吃下去。

衣飛石還想替何醫正求情,謝茂一邊低頭剝桔子,一邊問他:“記得朕對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