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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腳,也瞞不過衣飛石的耳目。
“這麼開心吶,在說什麼?朕也樂呵樂呵。”謝茂呵呵地笑。
衣飛石本已習慣見禮之後就起身,哪曉得這回皇帝沒叫免禮。他起身的勢頭僵住,瞬間就準確地領悟到了皇帝的不悅。老老實實將膝蓋跪實在了,低頭道:“卑職杖傷見好,與醫者說笑了一句。陛下恕罪,是卑職放肆了。”謝茂冷眼盯著他背後跪著的青衣少女,是穿著不起眼的女官袍服,頭上也戴著紗冠而非釵環,應當是在宮中供奉的女醫。他就想一巴掌扇死趙從貴!那麼多醫術湛的御醫不去請,你給侯爺請個女醫?——真把他當后妃看?他是男的啊,男女授受不親啊!
趙從貴給嚇得瞬間就跪了,忙給自己解釋道:“陛下,這可不是老奴的主意!趙醫官醫術湛,深得太后娘娘信重,是太后娘娘懿旨命趙醫官前來替侯爺診治……”趙醫官?趙雲霞?
趙雲霞是一位成就非常高的女醫,全科通。她父祖都在太醫院供職,可謂家學淵源。
在謝茂重生的前幾世,趙雲霞著有醫書兩卷,具體叫什麼,謝茂記不清了,不過,他記得這個女人在五十歲壽辰時,收到了南北名醫聯名所贈的匾額,上書“杏林雨”四字,被杏林尊為當世三大名醫之首。
太后這是真的愛屋及烏,給衣飛石送了她手裡最好的大夫呢,還是眼看沒法兒說服皇帝納妃,就打算從衣飛石這邊下手了?謝茂竟有些拿不準太后的心思了。
“起來吧。”謝茂扶衣飛石起身。
他以為自己莫名其妙吃了一回醋,衣飛石說不得就要使點小子。比如故意和他生分客氣,躬身低頭誠惶誠恐……卻沒有。一概沒有。
衣飛石和往常一樣從容地起身,就像本沒發生剛才的尷尬事件,和前幾一樣問他:“陛下辛苦了。今煮了紅棗湯,臣嘗著味道還好……比前好。”進門先請謝茂坐了,順手替謝茂理了理衣襟,再去茶几處端了棗茶出來,雙手捧上。
自從衣飛石誤會了某件事之後,二人的相處方式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從前衣飛石不肯回應謝茂的任何一絲好意,現在他不止給回應了,還會笨拙地試圖對謝茂好一點。他沒見過怎麼討好女孩子,想來無外乎買買買和是是是,皇帝也不缺東西,他就學著謝茂討好他的樣子,常常給謝茂端茶遞水,謝茂說什麼,他就滿心誠懇地答應什麼。
於是乎,這二人晚上在大理寺獄碰到一起,就是互相喂吃的,互相順。
衣飛石端來茶,趙從貴也把從宮裡帶來的宵夜擺了出來,冷炙的先上桌,熱湯熱菜還要在隔壁的小廚房裡加工一番。謝茂不客氣地坐在衣飛石的榻上,靠著衣飛石的憑几,一邊喝茶,一邊說:“昨兒沒驚著你吧?你阿爹今天又送戰報來了,長和縣已經打回來了。”衣飛石雖不知道前線具體的戰況,可他對敵我雙方兵力戰將都很清楚,只要不出什麼匪夷所思的天災人禍,有他爹衣尚予親自鎮守下虎關,秦、雲州都不會有大問題。
想起昨天皇帝就緊急召集內閣討主意沒出宮,衣飛石覺得皇帝可能是嚇壞了,安道:“陛下寬心。陳朝此次倉促出兵,多半是朝中內亂已起。算算子,臣的書信也該到臣父手中了,此戰三個月內必有結果。”謝茂有重生外掛,他當然知道陳朝倉促出兵,是因為陳朝的武安王死了。
可這事兒衣飛石憑什麼知道?要知道陳朝的武安王一向身體康健,今年不過四十八歲,全天下都以為他起碼還能活三十年。結果呢?這位喜歡玩孕婦的武安王看中了帳下樂師的老婆,鬧出一屍兩命的慘劇,酒醉之後,在恭房裡被樂師用馬桶砸爛了腦袋。
這完全就是個偶發事件。衣飛石遠在千里之外,還被關在大理寺獄,他憑什麼判斷出陳朝是倉促出兵?
“何談倉促呢?愛卿與大將軍不是都已知道陳朝必要對秦、雲二州動手?此戰難道不是醞釀已久?”謝茂才不在乎戰報,他知道有衣尚予在,此戰可保無虞,本不擔心什麼。
他就是來和衣飛石聊天的,難得二人有共同話題,他也喜歡聽衣飛石多說說話。
衣飛石就興致地和他說起了細節。諸如陳朝有幾個掌兵的大帥,大帥帳下有幾個是混軍功的草包,有幾個是真能打仗的英才,此時駐守在羋郡的是哪個將軍,這將軍打仗的習慣是什麼,情如何……
“陳旭最是謹慎磨蹭的子,若他對秦州用兵,必取道川江,先搶俞、隴二城,臣父駐兵下虎關,防的就是他這一手。如今丟的是長和縣,可見是臨陣換帥了。——倒不是非打俞隴不可,若換臣來指揮,先下九安、再圖長治,”他說得興起,吐了吐舌頭,“不過,這樣就要對上襄州的大哥了。”
“反正不是撞上阿爹,就是撞上大哥。但這兩個方向進軍才能站得住腳。只要搶在阿爹和大哥之前奪下一城,才有立錐之地往南馳騁。這人打長和縣……”衣飛石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阿爹是沒防守這小地方。是因為本不必要防。他打得下來也守不住,四周無險可守,無城可駐,一旦被阿爹咬住了,他連進城的機會都不會有。”
“全軍覆沒。”衣飛石在看見昨天送來的第一封戰報時,就已經預知了結果。
“這仗打得這麼臭,肯定不會是陳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