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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歡洗碗？”康介斜叼著煙，餘光看向正廣。

“清潔的事情，對我來說，的確比其他事情更上心一些吧，我的確不喜歡學習。”正廣語氣平和地解釋道。

“所以這次的數學考試你打算怎麼辦？”康介向正廣拋出了這顆驚天大地雷。

數學是什麼？能吃嗎？

正廣的瞳孔彷彿被縮放，變得越來越小。

“不過，你要是實在擔心，我當然可以告訴你考什麼，雖然不是我出題，但畢竟同事出的習題，我總是知道你們班考什麼的。”康介突然大發慈悲，讓正廣到十分害怕了。

“誒？還有，這種作！”正廣咋舌。

康介笑了一笑，讓正廣心腸寸斷的那種笑，繼而說:“不然你跟那些不住在老師家裡的人有什麼不一樣呢？”正廣又紅了臉，他從來沒想過跟大柴家來往是為了這種“便利”，不湧起一絲羞愧。

“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我可是個，剛正不阿的好老師。”康介的中指與無名指嫻地夾著那燃著的煙。

空氣莫名其妙在升溫。

水龍頭的水嘩嘩在動著，正廣幹活的手心不在焉地在白瓷一樣的碗上抹來抹去，全然不顧浸泡在水裡的碗的受。

我真的，喜歡男生嗎？

我真的，喜歡康介老師嗎？

這兩個問題反反覆覆像是菟絲花一樣纏繞在他的心頭，時而又變成:如果我喜歡的是男人，那那個男人是康介老師嗎？

他偷偷去瞄康介，康介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全神貫注地對付著手指上的這菸。

“好了，我要出去了。”康介將還有三分之一的煙按到不遠處的菸灰缸掐滅。

“誒？”果然還是要出門嗎？

“去碼頭那邊處理一下事情。”康介漫不經心地說，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正廣的臉上。

正廣本來還在糾結那兩個超級大難題，聽到他要出門的消息後待在那裡，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淌著。

是不是要讓我主動來確認才能知道是不是呢？正廣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他匆忙關掉水龍頭，追上走到門口的康介，說道:“等一下！”康介回過頭來，看正廣一臉匆忙，淡定的神中竟有點不知所措。

正廣還帶著花的粉紅橡膠手套，手套的指尖，緩緩地滴著一兩滴水，“滴答—滴答——”，他就是這樣衝到康介面前，才讓康介愣住了。

正廣站在地板上，康介剛剛穿好鞋，站在玄關下面，正廣略微踮了踮腳，輕盈地吻上康介的。

還是那個冰涼的，心跳加速的覺。但還有點刺刺的覺，還有濃濃的尼古丁的味道，是苦苦的薄荷茶的味道嗎？但又像冰涼的雞尾酒，讓人有點微醺？正廣不經意間，臉頰迅速發燙，他蜻蜓點水似的，跳離了康介的味道。又羞澀地轉過身去。

“這是，什麼意思？”康介用手指撫摸著邊溫熱的印記，莞爾。

正廣的背在劇烈地顫抖，他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是在做確認，我確認了，康介老師，我不喜歡你。”康介不動聲，打開防盜門，輕飄飄撂下一句話:“那樣最好了。”☆、3熊殺熊殺正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撒了這樣的謊。但他終於知道自己在撒謊了。

他又回到洗碗槽旁，繼續自己的工作。這個工作簡單輕鬆，卻能夠舒緩他的壓力。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突然這樣。所謂的確認，確認到的結果，卻沒有讓他從困局中解救出來。

那一開始的純粹的崇拜，似乎變了味道，有奇異的戀了。

碗洗完了，康介還是沒回來。

正廣不知何時，拿起菸灰缸裡那燃掉三分之二的香菸，棉頭仍然有著微微的溼潤，以明顯的深淺度呈現在他的眼前。灰白的煙火，是不死的香菸的魂魄，靠近鼻翼時，傳來與他冰涼的一模一樣的，尼古丁的味道。

時鐘的時針已經轉到了數字“12”，客廳裡明亮如白晝，突然，門鎖的內好像響了一下，正廣的心也隨之咯噔一下，兩下，“嘭”，門開了。正廣習慣地身體僵硬，到不能動彈。

做完那樣的事情，他還沒有整理好心情，而且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違心的話語，他和他之間的關係，好像是水中暈開的墨，越想撇清，越是暈染開，越是混合起來，纏繞起來。而那苦薄荷的味道，尼古丁的氣味，卻經久不散。

他要回來了。

正廣也不知道他出去幹什麼了，這麼晚了，他是去，做英雄了嗎？

今天，他又是熊殺了嗎？

但門口傳來的卻是那兩個人的聲音。

“哥哥今天不在家嗎？真是奇怪。”是健介的聲音，正廣頓時鬆了口氣，彷彿從背部卸下了一百斤的沙袋，瞳孔繼續恢復到無神的狀態。

但接著，又是一句砸心的話:“可能跟別人出去約會去了吧。”是支倉的聲音，這聲音，讓正廣腦補出他和善的表情，果然配合食用效果更佳。

正廣的腦子裡突然炸了花，是啊，這麼晚出去，還有可能去約會了，他那麼特立獨行，正是從少女到師最愛的類型。正廣的內心竟然有點澀澀的。

帶著正廣的確認之吻，康介老師也有可能正大光明地出去約會了。

是這樣沒錯，正廣的嘴角微微搐。

“勢多川，你怎麼還沒睡？”健介看見百無聊賴坐在沙發上發呆，隨即問道。

不待正廣回答，支倉便在一旁補刀:“因為那個’別人’不是他。”

“誒？這樣嗎？”健介出傻白甜慣有的疑問表情。

“我們走吧，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我們不會懂他們這種糾結的。”支倉推著健介向樓上走去。

正廣不敢多想，決定躺到沙發上睡覺。

正廣的覺卻是淺淺的，樓上總是有噼裡啪啦的聲音，木地板偶爾還發出吱吱嘎嘎的動靜。

雖然睡得淺，但卻做了有無數的夢。

有時夢到那個人忽然將自已撲倒，高大的軀體給自已帶來強大的壓迫；有時夢到他的身邊多了個妙齡女郎，有的是年輕的學生妹，有的是成的女人；還夢到他摸摸自已的頭，比往昔要溫柔的多，而不是一如既往的不羈和獨行……

最後，又夢到他回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像是在撥動心絃。

“是健介又回來了……”正廣糊糊地想。但這想法卻漸漸清晰，直到正廣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時鐘仍在滴答滴答地響著，但門鎖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在耳邊響起——真的有人回來了。

走廊燈慢慢亮起，也把客廳映亮了一半。

康介緩緩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