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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冰冷的岩石上,瘋王后將自己的臉死死地貼在冷冰冰的鐵欄杆上,她痴痴地凝望著雪地裡國王漸行漸遠的背影。
“孩子,我的孩子,普爾蘭,我的普爾蘭!!!”國王身影最終為風雪掩蓋,瘋王后死死壓抑在喉嚨之中的聲音終於爆發出來了。她仰起頭,又是狂喜又是痛苦地哭嚎。
“我的孩子!普爾蘭!他活著!他活著!”黑塔中,她的聲音帶起了漫長的迴響。
“是的,他活著。”白金漢公爵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來。
瘋王后猛地轉過身,看到披著猩紅斗篷的白金漢公爵站在自己背後不遠的地方。
白金漢公爵目光落在瘋王后的手上,他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複雜神情:“是你辦得出來的事情。”瘋王后的手上握著薄薄的一片黑鐵刃。她自己用左手抓住了鐵刀,刀片深深地陷入王后的手掌中,恐怕快嵌進骨頭裡了。瘋王后滿手都是鮮血,那些血現在已經被寒冷的天氣凍住了,看起來格外恐怖。
看到她這幅樣子,白金漢公爵一下子就能夠猜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來瘋王后原本想要藉著這次機會,刺殺國王。不要小看她手中簡陋的鐵刃,它被磨得又輕又薄,鋒利無比,以伊莉諾的本事,在這種距離下藉助合適的風勢,她完全有辦法殺死任何高塔下的人。
這就是當年赫赫威名的武士王后。
不過,在最後關頭,鐵片即將飛出的時候,王后自己握住了刀。
她認出國王了。
“你醒了嗎?”白金漢公爵問,伊莉諾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醒了。”王后用力地張開手,血冰破碎,簌簌地落到了地面上。她疲憊地靠在牆壁上,仰起頭。
“這場噩夢,做了真久啊。”
“威廉從一開始就將答案告訴你了,你該對我們有些信心。”白金漢公爵稍微帶了點兒責備的口吻,“普爾蘭——當初教皇親自,我們沒有辦法像你透太多,但我們以為你知道這個名字能夠明白的。”普爾蘭,在表面上,它的含義是“榮耀”。
但在古羅格朗語中,還有另外一個隱晦的意思“雖破碎墮落,但終將涅槃的美好”。
“不。”王后打斷了白金漢公爵的話,她冷笑,“你以為我會不知道這個含義?”
“那你為什麼?”白金漢公爵越發疑惑了,這個疑惑已經困擾了他十幾年。
“我瞞著你們……”王后頓了頓,“我舉行了秘法。然後我看到……”她的語氣開始又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你看到了什麼?”白金漢公爵追問。
王后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哪怕她現在已經清醒,但是一回想起那些,痛苦又一次呼嘯而來,她低低地怒吼:“我看到他死了!我看到他死去……一次又一次!我以為你們失敗了!”她的低吼裡帶著那麼多強烈的恨意與悲傷,那恨意的對象不僅僅包括聖廷,也包括了白金漢公爵——甚至包括威廉三世。這麼多年,王后就在這恨意裡掙扎著。
白金漢公爵愣在原地。
王后仰起頭,淚滿面。
“我看到他在我眼前死去……一次又一次。而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我的孩子!!”
“多久?”王后出了個悲傷得幾乎扭曲的微笑:“十幾年了,一直這樣。”
“放鬆,伊莉諾。”白金漢公爵放輕了聲音,“不管怎麼樣現在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賭贏了。”
“是啊,贏了。”王后側過臉,她痴痴地望著國王離去的方向,“我的孩子,我的普爾蘭……我們贏了,他終於健康平安地長大了。”
“你現在打算做什麼?去見他嗎?”白金漢公爵問。
“不。”王后拒絕。
她伸手攏了攏頭髮,儘管瘦得驚人但依舊透出一種奇特美麗的臉龐出白金漢公爵悉的神采。清醒,冷靜,果決:“我現在不能出現。秘法出錯肯定是有原因……我認為當初占星師肯定也在其中摻了一腳。那些該死的那些該死的占星師,他們投靠聖廷之後,幹得真漂亮,真是一群忠心耿耿的狗。”
“把十幾年前活動過的占星師名單給我一份。”
“你打算做什麼?”白金漢公爵有了種悉的,不好的預。
“殺了他們。”王后眼中刀尖一般的銳氣驟然凝聚了起來,她瘦得像副枯骨,然而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空氣中彷彿一瞬間撞起金鐵鏘然之聲。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血償。
誰奪走了她的愛人,又讓她的孩子陷入到那般危險的賭局中,那她就去殺了誰!她連神恩都敢殺,何況只是一群聖廷的走狗。
白金漢公爵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伊莉諾並不是在開玩笑。
她早就幹過這樣的事情——也許國王的格更大一部分是跟隨了他的母親。
那是二十一年前。
威廉三世出征,羅格朗南方三個邦國發生大規模叛變,許多領主加入到了叛變的隊伍之中。威廉三世和白金漢公爵帶走了絕大部分軍隊。梅爾茨城堡的大門被內應打開,領主們一路衝到了薔薇王宮之前。
那些叛軍以為自己會看到怯弱哀求的王后與王宮的僕從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