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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了。

才六點出頭，天還是灰黑的，路上行人不多，有一些匆匆擦肩的，還有些慢悠慢悠去晨練的或者買菜的。言清哈了一把手，白的熱氣飄出來，在初的晨裡慢慢上升又消失不見。她跑進地下通道去坐地鐵。

烏雞一定要買新鮮的活的，超市裡的都是速凍的。言清到菜場的時候裡面轉來轉去的都是人，大多都是些退休了的老年人，灰白頭髮，提著個環保袋，講著地道又順溜的津州方言。

菜場的氣味很雜，蔬菜的清香，混著海鮮的鹹腥味，還有豬的那股sao味。路過海鮮區的時候，灰的大理石地板，shi噠噠的，混著些淤泥，又黏，路過豬區的時候，言清要捏起鼻子飛快地走。

生禽區裡亂糟糟的，家禽嘰嘰喳喳地叫。言清彎下.身，大聲說道:“老闆，我要一隻烏雞！”老闆是個中年男人，聽得懂普通話，立馬提了兩隻烏雞上來，一大一小，用方言問她:“要肥一點的還是瘦一點的？”兩隻雞剛被抓出來還不算安分，餘勇可賈似的，嘩啦啦使勁撲著翅膀，扇出一陣帶著羽氣味的風。並不好聞。

言清皺了皺鼻子，往後縮了一步。

她來津州也有好幾年，大多都和人用普通話，她還是不會說津州方言的，但好在也基本聽得懂。

她當然也不明白什麼胖的瘦的到底有多少講究，只大聲回話:“老闆，我們就兩個人吃，拿來煲湯的。”

“幫我殺一下奧！”老闆應聲挑了隻不大不小的，開始幹活。

太陽開始冒出頭了，言清朝著有陽光的地方稍微站過去一點，手，然後進上衣口袋裡。退休的老年人們在她身邊穿梭來穿梭去的，提著一袋袋食物，綠油油的菜葉從袋口裡鑽出來。

有點困了，她眼睛，但是並不疲憊。

言清開始微笑起來，覺得退休了也蠻好的。大早上的，她可以挽著她愛人的手來菜市場買點新鮮的蔬菜，然後回去就做給她吃。要是那個人起不來想賴也沒關係，她可以早起出來買的。

言清腦裡開始浮現出陸攸之吃著她做的菜的樣子，她肯定會邊吃邊誇“哎呀真好吃”。

陸攸之老了會是什麼樣子？肯定依舊是好看的。

時間會帶走一個人年輕美麗的容顏，但帶不走她愛她的那顆心。

言清很開心，手指在口袋裡開心地撓來撓去。開心著開心著，心裡有了一點點的難過，一點點的擔憂，一點點的害怕。

她倆明明連八字的一撇都沒有，陸攸之明明連句“喜歡”都還沒說過，她或許還要再慢慢地多等一會兒。況且昨天的那條疤...

她快要心疼死了。

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不管它究竟能不能實現，光是想想，就能把人給樂得夠嗆。她又慢慢開心起來了。

旁邊有賣土雞蛋的，那種自家放養雞誕下的，農村人大早上就會趕到菜市場來賣。言清買了一袋，想了想，又加了一袋。

拎上烏雞後，言清打了輛車，直接到葉然小區樓下。葉然著眼睛打著哈欠給她開門，接過那個黑塑料袋看了一眼，裡面是隻溼漉漉的烏雞。

“這大早上的，你為一隻雞？”葉然嫌棄得臉都要皺成一團了。

“嗯，”言清把一袋土雞蛋給她，“給你的。”葉然打開看了一眼，一袋圓滾滾的雞蛋...她眨眨眼睛，提上一口氣又給洩下去。

“我說你可真的是...”

“要不你就別死心眼了，我把我男朋友踹了得了，你跟我過算了，我保證我超甜！”

“對不起我心有所屬了。”言清大笑著搖頭。

葉然發出一聲“嘔”，作強烈嘔吐狀。

口區！

“我說清啊，我的輕語大大，好不容易這陸攸之態度積極點兒，你怎麼還迫不及待似的，飛蛾撲火！趕鴨子上架！”

“你好歹也是個寫小說的，追火葬場，piapia打臉才有意思啊！”

“沒勁！”葉然每次一動，就各種詞彙亂冒出來，組合在一起就聽起來怪怪的。

言清皺眉:“來來來，筆給你，你去寫。”

“嗷嗷嗷好好好，”葉然把家門鑰匙言清手裡，“太太，給您遞筆！”葉然中午上班不回家，言清午休的時候拿著鑰匙去她家把烏雞拿出來，再去藥房買好中藥，回家先用隔水燉鍋煲起來，下班時間就剛好能吃。

一陣陣烏雞湯的香氣飄過來，纏繞在鼻尖。

轉眼陸攸之第二碗湯都要喝完了，把啃掉就說自己飽了吃不下了。

言清看著燉盅裡原本滿滿當當的東西瞬間變空了不少，也就滿足地依著她。

吃完飯後陸攸之搶著收拾桌子，又把碗碟都給洗好，言清靠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她。看著她長髮挽起的樣子，看著她垂下的長睫，看著她潔白小臂上浮著的雪白泡沫，還有洗菜池下的溫水裡飄出來的滾滾霧氣。

陸攸之洗碗的時候極其認真，每次洗好的碗都是按照各自的大小和款式整整齊齊碼進碗櫃裡。她還說她特別喜歡洗碗。

洗完後兩人下樓，就在小區裡簡單地溜了個彎，然後洗澡。言清碼字，陸攸之備課。

陸攸之備課很快，一小時不到就躺到躺椅上看書。這次她看的是梁實秋的《雅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