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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別摔了。”賀淵把人扶正後，禮貌地退開兩步，瞟了一眼屋簷下一塊黑影，微微眯了眯眼。

黑影輕輕散去，最終消失不見。

因為這個踉蹌，江薇越發覺著自己立場尷尬，她草草說了聲謝謝就往屋外跑去。

林機玄對賀淵說:“你在法明寺有住的地方嗎？”

“嘖，”賀淵挑高了眉看林機玄，“怎麼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嗯？”林機玄反問。

“我剛想問你今晚要不要留宿在這兒，”他看了一眼仍靠在頭，有些失魂落魄的延明，壓低了聲音說，“這裡有髒東西，我想晚上看看是什麼在作祟，剛才推那女孩的看見了嗎？”

“看見了，不出意外的話，延明也是被那東西推下去的，”林機玄了下嘴，說，“我問過延明相關情況，他說那東西只是一直在窺伺著他，從沒有真正入侵他的生活，而且這種盯視和窺伺是最近才有的。實際對他做出攻擊行為是從今天……確切說來，是從剛才開始。”

“你的意思是說，它在成長？”

“嗯，”林機玄點了點頭，心裡有種說不清的不祥預，他站在門口，望著不遠處的銀杏葉，說，“那個女孩刺了它的攻擊，不知道它還會不會攻擊其他人，得早點把它挖出來。”-大通鋪上新增了兩被子，林機玄和賀淵睡在兩個小沙彌旁邊，對面一張上則睡著延明。

夜半時分，兩個小沙彌聽夠了師伯講的故事，心滿意足地打起了鼻鼾。

賀淵見他們睡了，翻過身面向林機玄，從背後摟抱過去，雙腿糾纏在一起，他在林機玄耳邊低聲說:“寶貝，要不要來點刺的？”林機玄:“……”他咬著牙說:“能當個人嗎？”賀淵咬了下他的耳朵，輕笑，手腳全老實下來，只抱著林機玄，兩人閉目休息，只等那黑影光明正大地出現。

半夜三點，房間內的三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賀淵和林機玄壓低了呼，給了彼此一個眼神，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窗外銀杏樹發出了沙沙的聲音，有股風入幽巷的聲響。

延明從上坐了起來，捏著血管在皮膚下砰砰直跳的眉心。他一晚上又沒睡踏實，陰冷的盯視如影隨形，可一睜開眼所有的覺全都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隔壁通鋪，小心翼翼地下地穿鞋，屋外傳來風聲，延明拖著打了石膏的腿，支稜著支架，費勁地走到房間門口，在銀杏樹下。

他低聲念起了《楞嚴經》以正佛心。

林機玄知道《楞嚴經》是一本非常珍貴的佛學經典，從破魔始，至破魔終，有說法是哪怕是末法時代，《楞嚴經》不滅，佛學不滅，悟本體、持心戒、修大定是三大含義。

延明此刻誦此經，是真的心有動搖了。

那股陰氣覺強烈，賀淵和林機玄翻身起來，悄聲摸出門，一出門就看到一旁的銀杏樹上吊著個女鬼，長髮垂落下來，正居高臨下地盯視著延明唸經。

她歪著腦袋，舌頭在嘴外面，一雙眼睛紅腫圓突，完全就是一副惡鬼的兇相，然而卻能結在銀杏樹上，沒有受到銀杏樹的佛力影響，實在是匪夷所思。

她似乎看到了林機玄他們，但絲毫不忌憚二人，衝他們陰森森地笑了一下後就退回樹內，影子很快淡去。

延明突然開口問道:“我是忘了什麼嗎？”女鬼影子一頓，從枝杈中冒出了一個腦袋，紅幽幽的眼睛看著延明。

延明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女鬼:“我認識你嗎？”女鬼眼神倏然變得怨毒，她縮回樹內，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延明還要再開口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他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繼續盤坐原地誦持《楞嚴經》。

“真是個呆子！”賀淵低聲罵道，“怎麼這麼對一個女鬼這麼客氣！還想靠經文化嗎？！”林機玄問賀淵:“你覺得這女鬼什麼來頭？她和延明的因果是我們該干涉的嗎？”

“十有八九與佛有緣，”賀淵說，“生前結下佛緣，死後繼續佛緣，不然不可能在法明寺這樣的地方還能完好無損地活下來。”

“但她兇相畢，”林機玄說，“得儘快除掉，她下午把延明從屋簷上推下去是為了警告，再往後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想到這兒，林機玄把早就準備好的打鬼鞭取了出來，這打鬼鞭能通過不停打鬼魂的寄體而將鬼魂打出來，這些寄體未必是人，生靈或者死物都可以。

他走進小院，讓賀淵用手機替他照明，找到那一棵低矮的銀杏樹，抬手便開始打，打鬼鞭起勢兇狠，落鞭有力，但打在銀杏樹上卻像是直接穿透了銀杏樹葉，而隨著林機玄的打，隱藏在銀杏樹葉上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女鬼滿身鞭痕，哀求著在地上打滾:“別打了，別打了……”林機玄停下打，將鞭子收在手裡，厲聲問道:“為何還在這裡糾纏不去！？”

“我還有心願未了，”女鬼瑟瑟縮縮地藏在銀杏樹下，看了一眼滿臉怔愣的延明，不甘心地垂著頭，兩側長髮拂了下來，“但他忘了和我的約定。”

“什麼約定？”林機玄問。

女鬼抿不說，看向延明，緊抿著隻字不提。

賀淵冷笑:“不說是嗎？還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