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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只想掉頭就跑。
但他到底穩住了心神,從乾涸的嗓子裡出了聲音:“當年那個孩子……我送去了一家農戶,給足了銀兩,讓他們盡心撫養。……我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很小心沒有留下行跡,但是……偏偏不知為何,那個孩子,還是被偷走了……”傅寒洲冷笑了一聲,道:“你本來是想殺了這個孩子,比如丟在後山喂狼,是不是?我怎麼知道你是真心反悔了,還是轉而將孩子賣了?”周道振臉慘白,道:“我不忍心,我始終是不忍心的!那是李大哥唯一的孩兒——”突然,一個沉重而痛楚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你還敢做出這種事?”傅寒洲和周道振二人都是臉微變,因為他們竟然沒有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潛伏在暗處。
這個人內力之高強,世間罕有,他尾隨周道振而來,一直沒有被發現。
他眉心到臉頰上有一道狹長傷疤,右手僵硬呈現爪狀。
——正是李星殊。
第146章李星殊的出現,像最後一稻草。
周道振坐倒在地,喃喃道:“你知道了……你還是知道了……”李星殊緩緩從陰影中走出。
他的目光先是停在傅寒洲臉上,似乎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但很快又回到了周道振身上。
在李星殊的身後,顫巍巍走來了周隱學。
周隱學訥訥地喚道:“爹……是李伯伯救了我。爹,你怎麼了?”周道振雙不住顫抖,許久說不出話。
李星殊道:“你我相多年,你今心繫於此子,坐臥難安,我如何看不出?你的兒子被人強擄至此,人家讓你不要聲張,你果然連我也不說,看來是真的對我失望透頂。”
“不是!”周道振終於出聲道,“不是,大哥。我只是……只是近來那些言甚囂塵上,我知道他們是想害你!我不想讓你再捲進來了。”
“道振。”李星殊道,“我這些年來走南闖北,曾經奢靡無度,也曾經布衣蔬食。但無論我境遇如何,都不曾虧待過你。是不是?”周道振說:“是。”李星殊又道:“三十餘年前,你標賣首,我沿街而過,將你救出奴籍,善加安置。是你一意要入我門下,為我鞍前馬後。當時我告訴過你不必曲意逢,只要求你膽披誠,不要有事欺瞞於我,也不可利用我的聲名在外作惡——你什麼時候想走,隨時可以走,是不是?”周道振說:“是。”李星殊又道:“當年三水之事,是我李某人行差踏錯。我一人之事,一人當之,些許浮名利祿不要也罷,唯有阿月是我今生最辜負之人。我告訴過你,若能對她有所彌補,我可以豁出命不要,是不是?”他說到這裡,周道振已經潸然淚下,死死咬住下,從膛深處擠出一聲:“是。”李星殊又向前踏了一步,說:“阿月甘冒奇險,為我誕下一個孩兒,託於你手。我如此信任於你,你為何竟然給我一個死嬰,告訴我他早已胎死腹中?”噗通一聲。
周道振已雙膝跪倒在地,長身面對著李星殊。
“大哥!”周道振顫聲道:“你允許我喚你一聲大哥,可是我心裡將你當作是再生父母。這些年你對我掏心挖肺,我如何不知?你今生摯愛姬深月而不能得,我如何不曉?可是她究竟是西夏王女,是大月氏的王后!
“就為了這個女人,你從一個堂堂的親王,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明明該是光風霽月的天下第一劍客,卻武功盡廢,數月間頹唐於酒肆秦樓,醉成一灘爛泥的時候,還在叫她的名字!
“你若心裡能放得下家國道義,那該多好?我周道振哪怕身受三千刀凌遲之刑,也要助你們雙宿雙飛,遠離這三國紛爭。可是你中偏偏還有大周的江山社稷,你不敢得罪那個狗皇帝!你只能犧牲你自己,成全這萬世芳的三水之盟。
“姬深月能在那個境地下誕下那個孩子,我也欽佩她的氣魄和能力。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啊!在那個時候,他就相當於是一個鐵證,一個你侮辱了西夏和大月氏的鐵證——只要他活著,就算大周的皇帝都保不了你,他勢必要棄車保帥,把你出去才能平息兩國的憤怒……”李星殊默然聽到這裡,說:“子非我,安知我不是心甘情願?”周道振抬起頭來,滿面是淚地說:“可你是李星殊啊!你是那個頂天立地、劍履山河的李星殊啊!我怎麼能忍心看他們毀掉你?”這時,一邊的傅寒洲卻突然道:“就算如此,你也可以偷偷養大那個孩子。你為何一開始想要置他於死地?”周道振道:“因為那個孩子,繼承了先天劍骨。世人一旦看到他,一定會馬上想到李星殊。”李星殊置於身側的右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好像突然真切地意識到了:那個孩子,繼承了他的血,繼承了姬深月的血,確實地存在過。
“哈……”李星殊低聲地自嘲:“什麼大周的親王,什麼狗的劍客,到頭來既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更無法保護她留下的孩子……我算什麼?周道振,我曾經鮮衣怒馬、一枕山河,是何等意氣軒昂;如今年已半百,離子散,知音飄零,不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