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8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四目相對,傅寒洲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你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應龍城怔了一下,說:“你指什麼?”傅寒洲說:“你解了忘憂蠱以後,又在靜室裡待了一天一夜,看樣子對劍道很有心得,但是昨夜……你看上去功虧一簣,非常生氣。”應龍城將盒子放在桌上,淡淡道:“我不是對你生氣。昨種種,譬如昨死——我只是將過去二十年的執念一劍斬斷了。”他變回了那個冷靜自持的劍神,這倒讓傅寒洲覺得很放鬆,就瞅了一眼桌上的食盒。
就在傅寒洲飢腸轆轆,等著劍神拿出好吃的來餵飽自己的時候,就看見應龍城竟然從裡面拿出來一碗藥。
“……”傅寒洲立刻臉上就寫了“不高興”三個字。
應龍城抬眉道:“是需要我親自餵你,還是買餞來哄你?”傅寒洲給他說得老臉一臊,就接過了藥碗,捏著鼻子喝了起來。
應龍城坐在旁邊,看了他許久後嘆了口氣,說:“我不想解釋太多,但卻擔心你誤會。昨之事,你可以當做我……觸及了太上忘情的境界。”傅寒洲聽得忘記了叫苦,好奇道:“然後呢?”應龍城說:“忘憂蠱解開之後,我想起很多事。”他本來是一個很純粹的劍客。
二十餘年來,專研劍法,從未有片刻的懈怠。
從年幼起,他便沒有耽溺過家庭,享受過無憂無慮的快樂,更多的是在星夜明時分,默默地擦拭著劍。
他並未覺自己孤獨,或甚至是孤僻,那對他來說本就是人生的常態。
也許別人追尋自己心中所求的過程,就像是在熱鬧的年市上買合心意的禮物,就算買不到琉璃等,帶回來一個花瓶也很不錯,有時還要被叫賣糖糕的攤子引走了注意力。
但對於應龍城來說,他的路就像是走一座雪山。
兩旁什麼也沒有,唯有鵝大雪的紛飛,還有他身上的劍;腳下也本就沒有路,這世間的武功他已經學到了極致,接下來沒有人能夠陪伴,只有他自己將要開闢往下萬代的劍道;眼前沒有目的地,只能從心中知道天地是如何劃分,便要義無反顧地前行、向上、找到重點;身後沒有人在等他,也沒有牽掛要累他時時回頭去看。
一切進行得理所當然,是平靜平淡、無悲無喜的一段事。
直到傅寒洲的到來。
他突然發現雪山上長出了針葉林,長出了雪松,長出了很多梅花。
那似乎本來就是長在道路兩旁的,可是他從前沒有關注過。
再接下來,他登頂的路上燃起了烈火,也許是上天對他的阻礙和考驗。
應龍城原本應該和赤魔、北宸等人決一死戰——贏了,他繼續做默默無名的登山客;輸了,他便是江湖中微不足道的一名不歸客。
但是傅寒洲不期而至,澆滅了火,帶他到蒯下書院,那裡像有一汪四季如的溫泉水。
因為太過溫暖,他的雪山一角上,噗噗開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花。
他從沒預料過這樣的故事。
後來傅寒洲趁著過年,搬來了一條燈市,列在兩旁,形成了雪山上第一條道路。
道路末尾,是傅寒洲在燈火闌珊處的笑容。
籤文裡寫道:【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照君。】他雖然心堅韌,但也不是這麼個堅韌法。
他已經努力過,在那座靜室裡面。
忘憂蠱解開,恢復所有與劍有關的記憶之時,彷彿又回到了那場無邊的大雪中,做一個寂然的行者,向渺渺大道問路。
如果沒有烈火,沒有燈市,沒有掌心裡那朵小花……
這個行者就已以劍入道,天人合一,從此忘情而至上,不為世間萬物紛擾。
可是沒有“如果”。
因為只聽見風裡鷹說出了“傅寒洲”那三個字的瞬間,他突然意識到七星塔下還有一個人在等著、望著、念著自己。
雖然走到了山巔,但他恐怕還得走回去。
這雪山再大,也經不住傅寒洲這麼個折騰法,終於還是噗噗噗噗地開滿了花,全軍覆沒了。
無上劍道,至此灰飛煙滅。
他畢生之功,一夕而沒。
在他的記憶繚亂紛雜之間。
那名雪山上的行客就像是劍道最後的執念,舉起了天問,向傅寒洲要揮出復仇的那一劍——這一劍只差分毫,與傅寒洲擦肩而過。
他畢竟捨不得,一頭髮絲也沒捨得,在那個剎那間,便醒覺過來了。
可是,要怎麼跟傅寒洲解釋這一切呢?
應龍城:“……”傅寒洲:“?”自從應龍城說到“想起很多事”之後,他已經沉默很久了。
傅寒洲忍不住說:“我以為你是想跟我解釋的,但你好像真的是在‘想’??”終於,應龍城道:“對於天問十三篇,我無功而返,是走火入魔才揮出那一劍,並非針對於你。劍出後,斬斷的是我的心魔。”傅寒洲聽懂了,回想起當時應龍城的狀況,確實有怒有哀,與他平情殊為不同……而且他嘴角有血,或許是走火入魔的跡象之一。
傅寒洲道:“你這個心魔,不嚴重吧?”應龍城說:“既然已經斬斷,自然沒有妨礙。比起大多數人,我也許還該到慶幸。”傅寒洲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