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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生看他的模樣，不猜疑自己昨晚是不是醉糊塗了。不管是不是醉糊塗了還是真的，他都不想過問這件事。

劉平一靠近，一夥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張雲生不聲地聳動了下鼻翼，他聞出來了，是村長的旱菸味。

兩人躲在屋簷下，“你起這麼早？”張雲生了嘴角，髮煙給劉平，劉平擺手不接:“剛過了，還早呢，都下午了！”張雲生驚呆，他望一眼灰黑的天空，墨的烏雲壓在頭頂，讓人不過氣來，分辨不了早晚。

“我和村長談了一上午，順便吃了個飯。”劉平低聲說:“老頑固，話裡藏話讓縣裡別管這事了，這路，他們烏山溝的人不需要。”張雲生冷笑一聲，伸手接了幾滴雨水，掌心一陣冰涼，他垂眼道:“你沒說縣裡想把烏山溝的人都勸出去麼？”

“人家可不這樣想。”劉平說:“人家當自己這是世外桃源。”張雲生再開口，劉平打斷他:“我們的工作就是調查清楚，勸不動不怪我們，到時候會派專業的人來，這路封了，三天都開不了，我們等雨小了再去挨家挨戶敲門吧！”這雨門，似乎憋足了勁兒，要下一個禮拜的架勢。

劉平去午睡，讓張雲生去村長家吃點午飯。

張雲生一想到那塊沒剃乾淨豬的臘，就沒有胃口。

村長的三層小樓永遠是昏暗的，他走進去，一樓大廳沒人，天井裡嘩啦嘩啦淌雨，大門邊立了把黑傘。周圍無人，張雲生乾脆撐著這把黑傘出去了。

他沿著石板路往下勢走，一路上只碰到了一個村民，村民認得他，笑呵呵從家裡端了兩個餅出來給他。

張雲生揣著熱熱的餅子，餅子散發著和蔥花的香氣，一路走到能看清村口被堵住的地方，他小咬一口餅子，心想:這路是真的被堵死了。

他再往下走，周圍石頭牆越來越少，村民的屋子被他拋在身後，直到走到一條小溪旁，周圍是茂密的灌木叢。

皮鞋和襪子全溼了，泥巴爬滿了他的西褲褲腿，但他不在意，只是想在沒人的地方口氣。

“哎……”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張雲生一手撐著黑傘，一手揣著餅子，他緩緩轉身，鮮亮的顏跳進了他的眼。

到處都是灰與黑，是模糊與黯淡。這抹跳脫的粉紅和淡藍，照亮了整個雨中世界。

瘋子穿了那件粉紅短夾克，下面還是昨晚那條淡藍的牛仔褲，他手裡拿了個東西，嘴裡“咔哧”咬一口，對著張雲生咀嚼。

張雲生驚愕之餘，又覺得被這人跟蹤的滋味很奇妙。想起昨夜自己的幻想，更是心若擂鼓。他故作鎮定地笑了，問:“在吃什麼？”瘋子臉上還是髒，只能看清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眼神單純，清澈又明朗。他伸出手，張雲生湊上前看一眼，是個紅薯。

一個髒兮兮的紅薯，紫紅的皮上還帶著新鮮泥土，被咬開一個口子，出裡頭淡橘紅薯。

“這……”張雲生語。

瘋子繼續把紅薯嘴裡咬，淡粉的嘴上掛滿了新鮮泥土。

“我幫你洗一下？”張雲生問他。

他盯著張雲生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把紅薯遞給他，張雲生伸出手，紅薯又猛地縮回去了，他指指張雲生手裡的餅子。

張雲生把餅子給他，“你吃這個。”瘋子好像高興，嘴裡咿咿呀呀的，接下餅子，把紅薯給了他。

張雲生握著這個帶泥巴的紅薯，眼下也沒有水井，他回身看一眼湍急的小溪，溪水居然沒受暴雨影響，水底清澈可見。

他把黑傘放地上，發現雨變小了，只剩雨。

張雲生蹲在溪邊清洗這個紅薯，瘋子湊過來看，瞪大了眼睛看他的手。

“好了。”張雲生舉起溼淋淋的紅薯，瘋子咧嘴笑了，兩手誇張地揮了起來，餅子飛了出去，“啪”一下掉進小溪。

張雲生“啊”了一聲，只能眼睜睜看著餅子在水裡起起伏伏，飄遠了。他無奈地立在原地，就在剛剛，他的肚子有點餓了。

第5章喝水“嗯嗯——”瘋子把他握著紅薯的手往嘴裡抬，張雲生不解，瘋子張開嘴巴，夠著他的手咬了一口，聲音清脆。

張雲生明白了，他猶豫了許久，低頭在紅薯上咬了一口，甘甜清香。

瘋子滿意了，把紅薯搶過去“咔咔咔”吃完了，張雲生站他對面看著，看他認真地吃完，吃完抹了抹嘴，然後走向小溪。

張雲生跟過去，發現他一頭栽進水裡。

“喂！”張雲生慌張地把他拉起來，他對張雲生吐了一口溪水，哈哈大笑起來。

臉上都是冰涼的溪水，張雲生抹把臉，瘋子又用手舀水喝，喝得頭髮全溼了。

張雲生狼狽地拉他，“別喝，這是生水！不能喝生水！”他不聽，用盡了力氣要把頭埋水裡喝個痛快。張雲生的皮鞋在泥裡打滑，他一個趔趄，坐在野草叢裡。這邊，他拍拍股爬了起來，那邊，瘋子已經喝飽了，正玩著自己溼成一撮撮的頭髮。

張雲生從身上找出了一包衛生紙，掰著他的肩膀，藉著他臉上的溪水給他擦臉。

擦乾淨了——鵝蛋臉，眼睛形狀圓圓的，雙眼皮，鼻樑不是很高，但鼻尖翹，形飽滿。

這是一張清秀好看的臉。

若把頭髮剪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