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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張新尤為要緊。

封如故測了主屋尺寸後，便打發羅浮和桑落久去採買。

他們婚期將近，現打傢俱肯定是來不及了，只能去成品作坊裡選。

羅浮不很會買東西，便乖乖跟在桑落久身後看師弟與人講價議價，揀選款式。

他們逛了許多家店，最終，桑落久樣中了一式紫檀香木架子，桑落久在邊坐下，撣去浮灰，又試了試質料軟硬，甚是可心，不由展顏:“師兄，上來試試。”羅浮推辭:“新人新物，我試不合適吧。”

“師兄和如一居士的身量差不很多。”桑落久壓低聲音哄他，“來，上來躺會兒，師兄也逛了這麼久，也累了吧。”羅浮不愛買東西，且遠不如桑落久耐心，逛得腳痠，又被師弟的輕聲輕語哄得心軟，便就勢躺了上去，試了一試，滿意地“唔”了一聲:“好，師父躺上去定然也很合適。”桑落久沒有接話。

這的確舒服，羅浮也乏了，索閉上眼，靜心享受著這一點安寧。

過了片刻，桑落久又喚他一聲:“師兄？”

“……嗯？”羅浮聞聲回過臉去，恰看到桑落久竟不知何時也上了來，與他枕了同一個圓木枕，側身直直地望向他，眼裡那點星子幾乎要照進他心裡去，不由心慌，忙一個起坐坐起來，摸摸衣襟，又摸摸頭髮，小聲咕噥:“……你，你也上來幹嘛？”桑落久躺著問他:“有些累了，上來歇歇腳。師兄，舒服嗎？”

“……那個，咳，舒服的。你眼光不錯啊。”桑落久笑言:“看來師兄是喜歡的，若師兄將來娶親，或是與人合籍，我便買一張一模一樣的，贈給師兄。”羅浮小聲嘟囔:“我娶親，你送，算怎麼回事兒啊。”

“叫師兄時時刻刻總能想起我啊。”桑落久溫柔地抿嘴笑開了，同時翻身坐起，“……落久開玩笑的，師兄莫要往心裡去。”在羅浮被他惹得心湖漣漪泛泛時，桑落久起身招呼老闆:“老闆，這我們要了。請除盡灰塵，下午派小工將送到油坊巷中去，我將門牌抄錄給您。此外還要勞煩您一件事，請您在板上以草書刻上‘百年修好’一句到時候壓在褥下，也算是一份祈願。這份刻字的錢，我們另付。您看可好？”羅浮看著他家周到賢惠的師弟利落地張羅好了一切，心裡微甜，忍不住想起他這師弟這些年種種的好來，想得一顆心熱乎乎麻酥酥的。

他自覺也該做點兒什麼，於是當桑落久跟著老闆入賬定金，而夥計捧著一匣東西走來時，他主動伸手接了來，徑直打開。

裡面的一匣子銀光碎玉險些晃著了他的眼。

他好奇地取出一柄鹿茸狀的暖玉，覺得還趁手:“這是個什麼？”

“掌櫃的和您弟弟談得投機，又好聽說您家有喜事，便說要贈些禮物給您。這些自是喜事要用的東西啊。”小夥計長得喜慶，未語就笑三分，如今曖昧地笑起來，更見喜氣洋洋。

他一一給羅浮介紹:“這是角先生，相思套，銀托子，還帶一雙勉鈴。不算什麼金貴物，算是心意。”羅浮甚是鎮定，一臉的瞭然於心:“啊，我知道了。你去吧。”他很像個行內人似的，坐在側把玩那幾樣小玩意兒，等桑落久結賬歸來，才忙伸手把自家師弟招來:“落久，你過來看看，這些都是什麼啊。”桑落久看了一眼，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羅浮將那鹿茸狀的暖玉擺來擺去，小聲跟桑落久咬耳朵:“我沒見過，也沒好意思問人家這是什麼。一樣樣看著，倒還巧的。”桑落久拿指尖輕輕颳了刮鼻子，平靜道:“大概是玉如意一類的小擺飾吧。”

“嗯，這個好。”羅浮道，“若是擺飾，回去就擺上，也省得師父動手了。”說著，羅浮合上匣子，又輕聲喚了一聲他的好師弟:“落久？”那邊，桑落久正低頭微微咬牙忍著樂，聞言調整表情，抬起頭來，雙眸又是清凌凌的一片澄澈。

“你喜歡嗎？”羅浮說，“你要是喜歡，我也買一套送給你。”桑落久:“……”他頓了頓，才問:“我喜歡什麼，師兄都會給我？”

“那是自然。”羅浮理所應當道，“這是我早就答應你的啊。你忘啦？”桑落久自是不會忘。

那是師父剛收他為徒不久，他下山為師父打酒，在酒肆裡碰見了幾個同輩的道門中人。

這些人，與他家二弟花別風頗有情，以前沒少在他面前陰陽怪氣，說他是個私孩子，是花家之恥。

而桑落久的子向來溫馴安靜，實在是叫他們挑不出錯來，不然，他們絕不會止於口頭上的欺凌。

如今這個私生子做了雲中君的徒弟，自是叫他們泛酸不已，見了他，也不肯放下身段奉承討好，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照例指桑罵槐地說些酸話。

“私生卑賤之人，竟然也有一步登天之，真是奇哉怪也。”

“是啊，也不知是用了什麼諂媚法兒，才討了那君長的歡心呢。”

“可惜啊可惜，那君長可不是什麼好去處，喜怒無常，驕奢至極，能被他看中的人，嘖，怕也是……”桑落久手提酒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