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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君和他的道侶,如是這般地說了他們的想法。
逍遙君也是笑眯眯的,但遠沒有指月君那樣可親了:“你們想趕小陸出道門,是當我死了?”有人不服,還想曉以利害。
逍遙君懶得廢話,摺扇一展,喚了一聲:“重光。”他的道侶立即把幾人毫無體面地扔下了山。
應天川那邊,誰都知道盈虛君有天大的少爺脾氣,以及他與陸御九的親密關係,十幾家道門實在不敢前去,你推我,我推你,倒是等到了陸御九率清涼谷自行脫離道門的消息。
陸御九知道他引起的風波,也知道三家會怎樣迴護他。
道門好容易重新振作,他不願因為自己惹得道門之內生了嫌隙。
更何況,清涼谷早就成了鬼谷,他實在不需要在明面上活動。
既然這決定是陸御九做的,其他三門在商量過後,也隨他去了。
自此後,四門改為三門,清涼谷轉為道家暗部,專門搜尋道門中人未散的冤魂,帶回清涼谷,給它們一處安魂的居所,想留下的可以留下,想入輪迴的,清涼谷會助其了結心願,讓魂魄心安,重回三途六道。……清涼谷的故事,海淨也是聽說過的。
因此聽到他們要去清涼谷時,海淨做足了心理準備,以為自己會見到一派林木陰陰,松槐蒼蒼的荒涼景象,鬼其間,令人齒冷。
然而,當他們於夜間抵達清涼谷時,此地正是個好天氣。
風約微雲不放陰,滿天星塵點明金,月之下,一名青年在谷口吹壎。
壎音有“地籟”之名,音作低沉,略帶滄桑,遙遙聽來,像是在風在歌唱。
海淨自知他們夤夜來訪,甚是打擾,便主動上去,與那娃娃臉的青年招呼:“這位施主,請通報谷主一聲,說是風陵雲中君與寒山寺如一居士來訪。”娃娃臉青年越過他的肩膀,先看到了封如故,目光星子似的亮了亮,才對海淨點一點頭:“我知道了。”說罷,青年跳下坐著的青石。
他這一下來,海淨才發現,他的個頭比自己還矮上一小截。
他不納罕。
按理說,守谷弟子是整個谷的門面,連他們寒山寺,負責看守大門的弟子也會選擇相貌威武、個頭高壯的……
不等他想完,他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青年對著封如故了上去。
封如故嬉皮笑臉,一把摟住青年身,把他直接舉了起來:“陸阿叔!”海淨:“……”海淨很受震撼,一時連自己是無法接受那矮個子娃娃臉的青年就是傳說中的鬼君陸御九,還是無法接受封如故把一個長輩託來託去,都搞不清楚了。
陸御九伸手去拍封如故的肩膀,不太認真地譴責他:“不像話!沒規矩!”雖說陸御九體量輕,封如故也舉不長久,很快就把人放下了,好歹保全了一下陸御九的顏面:“陸叔叔,這麼晚了,你怎得還在外面?”
“三釵在裡面。”陸御九舉一舉壎,頗無奈道,“他們又吵架了,我出來躲一躲。”海淨聽得直眨眼睛,不敢想象修為到了這等地步的鬼君,還需要煩惱家事。……陸御九的確是替自家道侶盈虛君煩惱的。
當初,盈虛君看到逍遙君接連收了常伯寧、封如故兩名徒弟,一個貼心溫柔,一個古靈怪,實在是眼饞不已。
逍遙君給他出主意:“周大少如此羨慕,自己生一個可好?”盈虛君啐了他兩口,成裡下山兜轉,倒真被他撿到一個離家出走的荊三釵。
然而,不曉得盈虛君運氣算好還是算壞,論情,荊三釵簡直和他親生的沒兩樣。
兩個少爺脾氣湊在一起,三天一拌嘴,五天一打架,哪怕在荊三釵離開道門後,還是會隔三差五來找盈虛君一趟,彷彿不吵一架就痛快不了似的。
某次前去時,荊三釵撲了個空。
在得知盈虛君與清涼谷谷主陸御九合籍、將應天川給外甥女周望打理、自己搬到清涼谷來住時,荊三釵立即跑來了清涼谷,與師父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義憤填膺的指責:“你怎麼不告訴我?!害我沒能送成賀禮!還害我白跑一趟!”他們師徒兩人一定要定期吵一場嘴不可,好像這對師徒而言,是靠吵架來把對方嵌進生命、融進骨血裡的。
陸御九曾疑心過,按他們這種吵法,定會有鬧崩的一天。
沒想到,他們吵得昏天暗地,打得天崩地裂,到頭來互相哼了一聲,又一同下山去吃麵,最後又會因為吃什麼口味的面再吵一架。
陸御九看慣了,見兩個人又有鬧起來的勢頭,就會出來躲一躲。
左右封如故就是來找陸御九的,和他一起並肩在青石上坐下。
封如故開門見山:“陸叔叔,到現在還沒有搜到被殺弟子的魂魄嗎?”陸御九是早知道唐刀殺人案的,投身調查的時間也比封如故早上許多。
但他仍是毫無頭緒。
“我懷疑,那些道門弟子被殺時,魂核就被人直接捏碎了。”陸御九微微夾著眉,“殺人者知曉我們的存在,不願我們向魂魄問冤。”封如故並沒有多少失望。
那唐刀客行事幹脆利落得到了殘忍的地步,殺人不給人痛苦,死後也不給他們留一線魂魄。
封如故又問:“陸叔叔,你可有魔道那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