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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嘴！吉吉！撒嘴！”一手掰狗嘴一手拖頸圈，唐喆學壓顧不上疼，血滴進眼睛裡眨一下擠出去完事。像吉吉這種體型的狗，一旦主動攻擊人且難以控制，按規定是要當場擊斃的。

外賣小哥在旁邊都快哭出來了，一個勁兒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警察同志，我我我我——”正從吉吉嘴裡往出扯倒黴蛋褲腿的呂袁橋急得爆了口:“別他媽廢話趕緊幫忙把狗拽開！”吉吉的力氣實在是大，一身彪悍的肌著實對得起四十塊錢一斤的狗糧和牛雞蛋提供的蛋白質，唐喆學和呂袁橋倆人愣是拽不開它。圍觀的人怕被狗咬不敢上手，好在外賣小哥和門衛無懼尖利的犬牙，抱的抱拽腿的拽腿，折騰了好一會才給狗和人分開。

聽說唐喆學被板磚拍了，林冬扔下卷宗衝出辦公室。等不及電梯，三步一竄跑樓梯直奔法醫辦公室。下到地下二層，面撞上羅家楠，林冬焦急地問:“出什麼事了？”

“您自己瞧吧，我趕著去核實不在場證明！”急吼吼地給林冬撂下句沒頭沒腦的話，羅家楠邁開長腿奔上樓梯。

不在場證明？誰的？

不過林冬暫時沒心思追問，繼續朝法醫辦公室跑去。推門進屋，正聽見祈銘對唐喆學說:“好久沒縫過活人了，你忍忍。”

“嘶——”縫合線拉扯皮膚的銳痛讓唐喆學不由自主的出聲，看見林冬，又立刻把那口涼氣硬生生嚥下，還裝得滿不在乎:“隨便縫，祈老師，我不怕——呃——疼！”上前看清唐喆學髮際線邊那道兩指寬的口子，林冬狂飆的心跳稍稍有所平復，沉下氣問:“怎麼搞的？”

“吉吉突然撲人，有個送外賣的見義勇為想制止，磚頭正拍二吉腦袋上。”呂袁橋替疼得咬牙張不開嘴的唐喆學解釋，“讓他去醫院不去，說來祈老師這處理下就成。”

“吉吉撲人？撲誰？”林冬垂眼望向趴在唐喆學腳邊的吉吉。吉吉一直在唐喆學的手，眼神委屈巴巴的，不停的“嗚嗚”。看起來它明白自己惹了麻煩，害新朋友受傷了。

“就是它主人那案子裡的一個排查對象，吉吉看見那人就筋斗牛見了紅斗篷一樣，拖都拖不住。”呂袁橋隨之壓低音量，“人已經扣下，師哥去核實他的不在場證明了。”原來如此。林冬瞬間瞭然。像吉吉這樣格溫順的狗，突然主動攻擊人不會沒有理由。也許那傢伙和命案有關，不會說話的吉吉只能通過自己的方式來表明立場。如果真抓住了殺人兇手，那唐喆學這一板磚捱得不虧。

當然了，心疼是肯定的。

蹲下身，林冬輕撫吉吉的腦袋，先安狗:“乖，不怪你，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說著，他不動聲地貼著狗嘴握住唐喆學的手——兩隻金，哪隻都得哄。縫針哪有不疼的？他看祈銘用的是美容針的縫合手法，內側起針揪著更疼，好處是癒合後不會留下明顯的疤痕。

覺到林冬的安，唐喆學剛想反手握一握，誰知那隻手卻立刻滑脫出去。林冬站起身，轉向呂袁橋，一秒恢復工作狀態:“人扣哪了？帶我去看看。”——工作重要我重要？

然而唐喆學也就在心裡吐個槽，真問出來，丟的是自己的臉——哎！疼！祈老師您輕點嘿！這不是羅家楠的腦袋！

—被吉吉拖著褲腿不撒嘴的傢伙名叫蔡雲波，林冬進屋前先過了遍問詢記錄，基本上看不出破綻。案發當天他確實去過死者家裡，幫忙遛狗。主人不在家時，吉吉通常是待在二樓臺，蔡雲波有院門的鑰匙，但是沒有屋門鑰匙。他可以通過臺邊的室外樓梯上去把吉吉牽下來，遛完再送上去。

看起來死者相當信任蔡雲波，包括蔡雲波的其他客戶。他在那個小區專門幫人遛狗已經有三四年的時間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多的時候同時牽十條狗。那麼同樣的，這些狗也都信任他，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襲擊他。

蔡雲波驚魂未定，在椅子上坐了快半小時了還渾身發抖。如果當時吉吉不是拖他的褲腿而是撲上來撕咬，他現在百分百進急診了。兩名警官分別立到對面，些微的壓迫使得他略顯不自然地挪了挪坐姿。

“你好，蔡先生，我姓林，是吉吉的新主人。”林冬首先放低姿態，麻痺對方的警惕，“關於剛才發生的事，如果你需要賠償，我們可以商量一下金額。”看看身穿制服表情嚴肅的林冬，再看看抱臂於站在旁邊的呂袁橋，蔡雲波嚥了口唾沫說:“那個啊……我……我也沒受傷……沒……沒什麼……賠償就不用了……”

“真的很抱歉，”林冬誠懇頜首，倒了杯水遞過去，“我以前沒養過狗，不清楚狗的習，我知道你是專業人士，所以想請教一下，這狗為什麼會突然主動攻擊人？你看，像吉吉那麼大的狗，如果下一次再攻擊他人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後果，再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好說話，對吧？”

“嗨，我被狗咬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幹這個的，常事……至於狗攻擊人嘛，誘因很多，大部分是因為恐懼，甚至是飢餓造成的。”蔡雲波稍稍放鬆了下來，將左腿搭到右腿上，一手接過杯子，一手展著被吉吉扯出窟窿的褲腿。

這番舉動讓呂袁橋眼神一定，沉思片刻問:“鞋不錯啊，多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