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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斜前方的電梯門開了，只見姜彬從裡面出來，邊走邊抱怨:“林冬，我正開會呢！你有什麼急事非得把我叫來？電話不能說？”林冬朝屋裡偏了下頭，姜彬隔著玻璃門一看，瞬間翻出個白眼。明白了，林冬這是叫他來做後盾。通常來說，證人攜律師來接受詢問，警方輕易不會向檢方求援。別的警察不敢說，起碼林冬律考過了，業務練通法律，就算是碰上雷智這位號稱最牛刑辯的律師，正面剛完全不在話下。看來這案子是有點棘手，否則不至於臨時喊他來救場。

“這人誰啊？什麼案子？”他問。

林冬快速向他做出說明:“因為非法販售器官案，祈東翔和龐靜的謀殺案重啟調查了，這個人叫韓徵，是移植中心的主任，也是他們的同事，我懷疑他和祈東翔的死有關。”

“證據？”

“我跟祈銘昨天去問他有關黑市器官易的消息，他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拒絕提供任何線索。”

“這麼說，他作為移植中心的主任，對行業內的黑幕一點不瞭解。”姜彬咂了下舌，語氣不無諷刺，“哎呀他要不帶雷智來，我還說不定還能信他兩句，誒，你知道現在我們檢察院怎麼說雷智麼？”林冬但笑不語，唐喆學在旁邊好奇地支起耳朵。

姜彬屬於講笑話能把自己先樂背過氣的主，這會笑得直扶牆:“我們都說，哪個被告要僱雷智當辯護律師，趕緊把那案子發回去補充偵察，絕對有比起訴書上更嚴重的罪名沒查出來呢！”唐喆學跟著笑了起來:“那不就是說雷智很厲害麼？這是誇他呢。”

“雷大訟當然厲害了，不但業務專，還很會搞人際關係。”林冬接話道，“當初他要是沒離開檢察院自立門戶開律所，下一任檢察長非他莫屬，是吧，老薑？”姜彬的笑意瞬間止住，表情隨即沉了下去。目前的檢察長熱門候選人是他，可在這之前卻是雷智，這是不爭的事實。然而他並不嫉妒對方。同窗八年，一起進入檢察系統，他們對法律的熱愛和相同的理念，使得他們成為了十分默契的搭檔。姜彬欣賞雷智在鑽研法律方面過人的天份，更敬重他在實務中的刻苦與堅韌。和生於法學世家、自小受薰陶的姜彬不同，雷智出身寒門，取得的成績全憑自身的努力。每接一起案子，不管路途有多遙遠，雷智肯定會逐個走訪證人，探查案發地，反覆驗證所有的證據，以求不出一起冤假錯案，更不會讓任何一個罪犯逃脫法律的制裁。

可就在雷智在檢察院的事業蒸蒸上之時，他卻做出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選擇——離開，自立門戶。當然這是很多人都做過的選擇，畢竟，做律師比做檢察官賺的多多了，在系統裡積累了經驗和人脈後看準時機跳槽，無可厚非。可難免遭人咀嚼議論的是，雷智的時機來自於他當時的準岳父，郵輪集團的大股東，趙瑞祥。

趙瑞祥早年喪，獨得一位掌上明珠。趙小姐法碩畢業後進入檢察院實習，上面安排她給雷智做助理。趙小姐為人低調，當時沒人知道她的身家背景，只道雷智有眼福，有個青靚麗的大美人做助理。直到雷智的律所開業當天，前去參加開業慶典的同事們才知道，那位貌美如花的助理，就是經常在報紙上臉的趙瑞祥的親生女兒。趙瑞祥當眾公佈了女兒訂婚的消息，並以準岳丈的身份預祝女婿馬到功成。

當然雷智的樣貌和學識自然是配得上趙家小姐，而有了趙瑞祥這樣功成名就且在政商兩屆都享有盛名的後臺，他想不成功都難。一時間，新聞媒體上到處能看到他的消息，打的官司社會影響力也非常大。他的出身也為人津津樂道，寒門貴子，成了雞湯文裡極為常見的例子。

然而在別人那裡，雷智成功也好，失敗也罷，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對姜彬來說，這個人，卻是橫在口的一道疤。曾經他們的理念是那樣的契合，並肩戰鬥，誓要在同一陣線上捍衛法律。可惜的是，雷智最終選擇了更現實的生活方式，離他而去。

可他沒辦法怨他，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何況雷智的家庭條件並不優越，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困難。為了替患有腎衰竭的父親支付醫療費，雷智靠助學貸款上的大學，從大一開始就到處勤工儉學。剛工作沒兩年，母親患了白血病，一個月一萬多的靶向藥，還要攢父親透析和換腎的錢，以至於他不得不去律所兼職賺外塊。這嚴重違反了單位的紀律，好在大家都知道他不容易，體諒他給他開綠燈，連他們的頂頭上司莊檢察長也只當不知道這件事。

雷智律所開業的那天，滴酒不沾的姜彬喝了很多酒，一向語速連珠的他卻沒說一句話。因為每一個字，都就著淚嚥進了肚子裡。從此他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死對頭，一個絞盡腦汁的往牢裡送罪犯，一個費盡心思的往出撈，在法庭上針鋒相對，絲毫不給彼此留餘地。

姜彬自是明瞭林冬叫自己來的用意。畢竟私底下雷智還是敬他幾分的，再說有他在場，雷智那套拿法律法條和司法解釋噎人的手段也用不上。

稍稍整理了下儀表，姜彬推門而入，緩步行至長條桌邊，在雷智意味不明的注視下，大大方方地堆起職業笑容:“早上好，我姓姜，是檢察院的檢察官，今天應林警官的邀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