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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試圖著遺忘，那些在幕布前後閃著光的過去，被留在戲劇歷史的邊角中，死去的主角永遠活著，活著的演員也永遠散了。

除去休假的悠閒和歡聚的喜悅，節也能成鋒利的橡皮，用假想的輪迴把不想要的擦除掉，並且讓勇者收下更飽脹的運氣。

劉小白在十二點後的第一秒鐘裡，只發來了四個字:“新年快樂！”這不是疏遠的，更不是敷衍，而在一堆複製粘貼的群發消息裡顯得特殊又頑皮，張念有那麼多話想說，他後來回了:“新年快樂~”後來請了餐廳的服務生幫忙拍照，張奇和夏紅林從兩邊攬住了張唸的肩膀，他衝著鏡頭微笑的一刻，覺得頭頂吊燈的光像羽一樣柔軟。

他開始期待一切能夠更好地繼續，他期待自己能夠學業有成，而那些衝撞在心口處很久的喜歡，被稀釋過的心酸洗滌了幾遍。

“天亮了來家裡，”張念敲著字，想了想，又補充，“我媽媽說的。”從外地舉家到此，如今已經沒幾個密切聯繫的親戚了，因此大年初一成了一家人的假，張奇的覺還沒有補完，她頂著亂糟糟的頭髮，還睡在黑暗中，在沒消散的酒氣裡呼。

劉小白穿了淺灰的一件棉襖，他安靜地換了拖鞋，在遞上禮品的時候送出了最誠摯的祝福的話，夏紅林攬住他的肩膀，說:“好好休息一下，假期補習太辛苦了，過年就不要看書了，我們在包餃子。”

“我來幫忙。”劉小白已經脫掉了棉襖，他穿著藍的圓領衛衣，到餐廳門口，捲起了袖子。

張誠威穿著睡衣拖鞋，在站著擀皮，他不常笑，但語氣溫和地說:“不用了，不用，我們來忙，你和張念去玩遊戲吧。”

“茶几上有零食和水果，”夏紅林忽然錮住了劉小白的肩膀，把他拖到客廳裡去，又提高了音調，說，“張念，和小白一起玩，不用喊張奇了，讓她睡吧，加了一年的班哦，好辛苦。”

“她讓我上午喊她的……”張念終於放棄了拍門，他到客廳裡來，伸手拿了顆橙子給劉小白，說，“這個橙子巨好吃，去我房間吧，給你看我新買的滑板。”情境是和睦的，並且這是個特別的子，劉小白在大人面前瘋不起來，他只能不斷地頷首微笑，然後順從著張念，和他一起離開了客廳。

鋼琴上有一個陶罐。

是灰藍的，大概由於技藝的生疏，因此並不是緻漂亮的，劉小白忽然伸手上去將它捧下來。

“我自己做的。”張唸的手肘擱在他肩膀上，在這時候，動作和神情皆是毫無防備，兩個人之間的空氣成了橙黃的調子，在白燈光裡也是的。

張念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接下去多麼慌亂，他還在擺自己的滑板，卻只見劉小白舉起了陶罐傾倒，那隻半舊的手機殼就像一顆沒有姓名的隕石，掉落在了光滑的木地板上。

在一次彈動之後，平息。

“這是我送的吧。”劉小白把它撿起來了。

遮擋著秘密的石牆鬆動，忽然，再裂開一條寬闊的口子，張念瞬間開始冒汗了。

他說:“是。”接下去的動作稱得上是搶奪了，張念焦急得嘴都在顫抖，他把手機殼進了陶罐裡，又把陶罐收進了櫃子底層，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情緒算憤怒還是羞澀。

或者二者兼有。

粉紅氣球被戳破的一刻亦然離不開驚嚇。

張唸的眼神中忽然滿是戒備，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向房間外走去，夏紅林在包餃子，她問:“玩了什麼？要不要再點一些東西來吃？”

“不用了。”張念彎起嘴角笑了半秒鐘。

張誠威和夏紅林在餐廳的推拉門後面，像是紀錄片慢鏡頭中近乎靜止的主人公，天是灰的，以至於室內的光也是冷冰冰的灰。

張奇戴著黑框眼鏡站在了眼前，她看著張念，問他:“你小夥伴在哪裡？”張念沒有表情，只是略微小心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臥室的方向，用很小的音量，說:“手機殼被看到了。”兩個人還相隔很遠，張奇被傳染了，因此是和弟弟一樣的、失神又專注的表情，她接下去出了困惑的神，然後就轉身走了。

張念把自己扔進沙發裡去，用巨大的抱枕矇住了眼睛。

劉小白自然只是浮於表面的淡定，他的慌亂從情緒最深處湧上來，澆得心臟發麻，他一瞬間裡失去了判斷的能力，因此只能站在房間中央發呆。

看得到張唸書桌上那隻很小的橡皮兔子。

“生禮物是很早之前心挑的……”張奇忽然走了進來，她倚在牆上，穿了套深綠的絲綢睡衣，她用木訥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牆壁，睡意未消。

又說:“手機殼是永遠不敢扔的垃圾，小恐龍是全世界最可愛。”劉小白視野的邊角和張奇的目光相接，他在聽見她隱秘又特指的話語後，忽然就臉頰燙熱，他的心臟開始瘋狂皺縮，開始不受控制地晃起來。

更多的是詫異。

劉小白搖著頭，又將臉埋了下去，他不敢看張奇了，甚至也不敢讓她看見自己奇怪的表情，有體從眼角滑出，僅僅那樣清淡悠閒的一粒。

劉小白抬起手，他下意識捂住了心臟。

燈光是純白的，照映著劉小白的臉龐和髮絲，他知道，張念是決定要出國的。

第52章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