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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三位大人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皇后正道,見他戰戰兢兢,上前悄聲道,「別慌,早晚終須一見。他們都知你傷病未愈,這時候還來,定是有什麼緊急之事,聽一聽,我們心裡邊也有個底。」小玄深深地
了口氣。
「這三位都是朝中重臣,擅於處置各種難題,你倘若不懂,或者拿不定主意,便聽他們的。」皇后叮囑道。
小玄點點頭。
皇后又對閻卓忠與鄧斐道:「聖體未愈,易乏易倦,你們在這裡看著些。」兩人趕忙應了。
皇后便命黃門官傳旨:「宣三位大人到香榭見駕。」這才領著一幫宮人去了。
過不多時,三位大臣已隨黃門官進入榭中,朝服整齊,俯伏榻前,山呼朝拜。
小玄見他們如此,心中稍定,想起其中一個是湯妃的爹,一個是唐妃的爹,登親切,竟忘了裝病,掀起毯子就下榻相扶,喚道:「三位大人快起來!」殊不知晁紫閣素來威傲,從未對臣屬有過如此,三臣心中一驚,齊聲道:「陛下聖體未安,豈可下榻。」慌忙同閻卓忠與鄧輩把他扶回榻上。
「這模樣,肯定不是來捉我的!」小玄心頭愈定,笑道:「沒事沒事,躺了這許多天,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三臣面面相覷,心中皆自悄忖,今上何時變得這般親和隨意了?
湯國璋清了下嗓子,奏曰:「聖上龍體欠安,臣等便來煩擾,著實心裡不安,只是眼前突來了幾樁事情,甚是緊迫,臣等位列朝綱,食君之祿,不得不啟奏陛下。」
「不妨,朕已好得差不多了。有甚事情,三位大人儘管說來。」小玄和顏悅道。
三臣對望一眼,湯國璋道:「李大人,還是你先請吧。」那戶部尚書李翰馥也不推辭,面凝重道:「稟奏陛下,隨三月前泰州發大水,上月濟縣等地瘟疫肆行,昨夜,向陽諸縣又地動山搖,房屋倒塌,田傾路毀,百姓死傷無數。」小玄啊了一聲,猛然坐直起身。
慌得榻前三人急道:「陛下莫急。」小玄驚道:「向陽諸縣在哪裡?」李翰馥答:「玉京往西南四百餘里。」
「怎會這麼多災禍一塊來……敢情是那魔頭作惡太多,遭到天譴了?只是為何卻落在了黎民百姓的頭上……」小玄心裡暗暗嘀咕,問道:「眼下那邊情形如何了?」三臣素知今上不太在乎這些,瞧見他似有所動,心中俱是一陣振奮。
李翰馥道:「已調派許多官員軍役前往了,只是向陽諸縣一帶大旱已久,早就民窮財盡,今又遭逢大難,可想而知,此時定是離失所餓殍遍野了!」
「那就快快調錢糧賑災!」小玄即道,這個他還是懂的。
「原該如此,只是……」李翰馥遲疑道。
「只是什麼?」小玄問。
「只是眼下已無錢糧可調。」李翰馥嘆道。
「玉京如此繁華富庶,離得又不算遠,怎就沒有錢糧可調?」小玄奇道。
「玉京之繁華……只是表面而已,其實府庫之中已經所餘無幾了。」李翰馥道,面上微現痛心之。
「怎會如此?偌大一個皇朝,府庫竟然所剩無幾?」小玄訝道。
湯國璋接口道:「之前各地的幾次大災,朝廷已賑濟許多,加之奉天候西討雲州,衛國公北征作亂的蠻族,皆俱要花錢糧,是以漸枯竭。」其實晁紫閣當年親征北方十五族,已耗費極鉅,後築
樓,又是花錢如
水,然這些三臣皆不敢言,只好轉言其它。
小玄聽得眉頭暗皺,道:「既然府庫沒錢,哪裡還有錢糧可調?」直到此時,唐鳳山方才開口:「稟奏陛下,原本有一處可調,即乃皇朝最大的糧倉——大澤平原。」小玄聽他話中有話,問:「原本?」
「原本可以從大澤徵調錢糧。」唐鳳山道,「然臣等今前來,為的正是此事,大澤令方少麟,已於三
前反了,接鄰州縣皆俱震動!」小玄吃了一驚,只覺名字
極,問道:「方少麟……這大澤令方少麟為何要反?」
「以臣等推斷……」湯國璋斟酌道,「方少麟數月前曾違抗聖旨,陛下雖未降罪,但料其已是驚弓之鳥,加之原左武衛秦湛乃是姐夫,前陣子陛下命人拿入天牢,因此決意反了。」小玄聽得一陣窩火,心忖:「那魔頭踹死德妃,還命人去捉她兄長,這下倒好,又反了個手握錢糧的大澤令!」湯國璋道:「此逆著實可惡,居然廣發討檄,妄列陛下十罪,其中一條,便是指陛下緝拿秦湛。」
「那檄文怎麼說的?」小玄竟然道。
湯國璋一陣遲疑,只道:「無非是些狂言妄語,無人當真。」
「不妨,讀來聽聽。」小玄溫和道,心中只想知道晁紫閣還有哪些惡行。
「既然如此,臣亦不敢匿避,一切伏乞聖裁。」湯國璋道,當即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展開讀道:「今天子繼天立極,然暴戾恣睢,弗敬上天。初登九五,便好大喜功,視蒼生為草芥,動輒干戈,肆意殺戮,罪之一也。」
「這頭一條,聲討的是那惡魔肆起兵戈,如親征北方十五族……」小玄心道。
「不思祖宗德業,絕君臣之道,極今古之冤,囚忠士,
反良臣,三綱已絕,廉恥全無,罪之二也。」湯國璋念道。
「這第二條,說的是那惡魔迫害江應存、左武衛秦湛等忠良,反南宮陽及那個方少麟吧……」小玄暗忖。
「寵信妖妃讒言,搜天下之財,窮民物之力,奢建行宮侈築苑圃,於樓晝夜宣
,酗酒肆樂,以糜器蕩技穢漫宮闈,罪之三也。」湯國璋繼念。
「這個是說那惡魔因為聽信了我師父的話,搜刮民脂民膏,用以築造樓麼?」小玄心中怦怦突跳,坐立不安。
「斷恩敗度,大壞彝倫,廢蔽賢妃,肆斃良嬪,誕造刑室,以殺宮人行樂,實乃殘忍慘毒敗倫喪德,極古今未有之惡,罪之四也。」湯國璋蹙眉讀道。
「這是說那惡魔將雪妃打入冷宮,又毆斃南宮修儀及踹死德妃,還在煉心殿中殺宮娥取樂……」小玄聽得心驚脈跳。……湯國璋一條條唸了,最後道:「今天子沉湎酒
,紊亂朝政,四維不張,失信於天下,乃無道敗亡之象也,終至天下荒荒,黎民倒懸,可憐社稷化為烏有。
今天地傷心,人神共憤,世人皆可討之。」小玄聽文中字字鏗鏘,擲地有聲,雖然聲討的並非自已,也不冷汗涔涔,心道:「這檄文條條屬實,那惡魔頭的確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可如今一件件卻全都算到了我頭上來了……」湯國璋見皇帝半晌不語,忙道:「以上皆為豎子狂妄之語,陛下莫要在意。」小玄依然沒吭聲,心裡越發覺這冒牌皇帝當得萬分不值。
唐鳳山怒道:「豎子狂悖無禮,懇請陛下準允,臣即提兵橫掃大澤,以伸皇朝威德,復還社稷清平!」小玄無力地擺擺手,正要說話,已聽湯國璋道:「方少麟祖上仁德四布,信義素著,深得三朝天子厚愛,方能無功受祿而世襲大澤令,不想此子而今大逆不道,大辱朝廷,委實罪不可赦!」接下話鋒一轉,道:「然烈火軍長年戍衛玉京,離京遠擊,只怕宵小蠢動,都中震盪啊,還請將軍三思,切莫因小失大!」
「難道任憑豎子興風作!」唐鳳山沉聲道,「相國可是有甚良策?」湯國璋微笑道:「皇朝善戰者無數,大將軍莫不是把馮晉東忘了?」唐鳳山眼睛一亮,點點頭道:「馮夫子啊!多年未見,險些真給忘了。」湯國璋轉朝小玄拜道:「馮晉東為忠武將軍,有萬夫莫當之勇,擅奇門遁甲之術,麾下兵強馬壯戰將千員,統轄虎頭軍大部,兵力數倍於方少麟。且坐鎮定州,與大澤僅隔著中州,無須勞師遠征,若是遣之前往,必能蕩平大澤。」小玄心煩意亂,以他此時的眼界見識,自然是賑災更比平叛緊要,點點頭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