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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刺破寂靜。

冬家側門連接幽深的庭院，爬山虎和花在月光下微微散發著香味。起風了，樹影搖動，黑藍的夜空下，簡從津的心臟驟然停跳一秒。

第33章紅的血一股股溢在米黃的地磚上。

冬深看著那灘不斷變大的血跡，想到潤島的靶場，那個誰替他打中靶子，又質疑他怎麼學成這樣。

他說一擊斃命的要點是選擇最佳武器，並且等待時機。但冬深大概是最壞的學生，拿著最好的槍，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子彈都偏移得令人詫異。

那也沒關係。冬深想，勤能補拙。

他低著頭，一步步向前走去。冬漸鴻躺在地板上掙扎，儒雅的臉孔猙獰起來，喉嚨裡冒出咕嚕咕嚕的血泡聲。

冬深在冬漸鴻身邊站定，表情木然地再次舉起手槍——“冬深——”門被打開，有人在身後用悉的聲音叫他，“冬深——！”冬深的木然變得格外困難，他咬著牙齒，強迫自己不去回頭，舉槍的手微微顫抖。

但是那個格外討厭的人竟然走上來，一下子把他抱在懷裡。冬深赤的脊背貼著對方的美的西裝，急速的心跳在冬深的皮膚上一下下鼓動。

“聽我說，乖，別動，別緊張，沒事的，放鬆……”那個人從背後環著他的腹，大手攥住他的手腕，一掰開冬深鎖緊的五指，槍啪嗒掉到地上，被一腳踢得很遠。

nina帶著幾個人進來把躺在地上的冬漸鴻走了。

冬深的身體極度僵硬，一動不動地被人抱在懷裡急促息，直到對方強硬地抓住他的肩膀，轉過來與他面對面。

冬深看到他的臉，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起來。

“你為什麼來。”冬深赤紅著眼睛，後退一步，赤腳踩進冬漸鴻的血窪裡，“你為什麼要來，誰讓你來的！”他的上身赤，脖頸和膛有密集的緋紅吻痕，但簡從津一眼也沒有看，只是盯著冬深的眼睛，一步步上前，也踩進那攤血紅又腥氣的汙穢，將他重新抱緊，然後用了些力氣將他向上提。

“踩著我。”簡從津輕聲說，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地上髒。”冬深赤的，染紅的腳踩到簡從津的鞋面上，然後吻輕柔地印下來，印到額頭和角，將他的耳側臉頰，以及一切可以承接吻的皮膚吻過，好像要將冬深過往的一切統統撫平，然後刻下新的烙印，告訴他吻並不可怕。

一切都不可怕。

“你為什麼來。”冬深呆呆地睜著眼，止不住地重複這句話，“你為什麼來，你不要來……”簡從津捧起他的臉，要他的視線和自己一錯不錯地相對。

“為什麼不要我來？”他平靜又柔和地問，“告訴我，好不好？”冬深想要別過頭去，但簡從津偏偏不許，他的手強硬地控著冬深的臉頰，語氣更加柔和了一些。

他問:“為什麼不要我來？”冬深的眼球和下眼瞼指尖慢慢彙集了一些晶瑩的體，他猛地閉上眼睛，淚沒有下來。

簡從津耐心地撫摸他的臉。

“因為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很噁心。”冬深睫顫抖，閉著眼睛輕聲說，“因為我太噁心了……”

“沒事了。”簡從津再次把他抱在懷裡，打斷他，手一下下拍著冬深的脊背，“沒事，沒事的，你不噁心，是別人噁心。知道嗎，你沒有噁心，你是最乾淨的。”冬深緊緊咬著嘴，抑制不住發出一聲動物般的嗚咽。

“現在我要帶你出去了。”簡從津輕聲說。

“不……”冬深動了動，帶著鼻音，混亂不堪地說話，“我沒有衣服，沒有乾淨的，衣服，不要出去，不要看——”

“你就藏在我衣服裡面。”簡從津安撫他，把西裝外套敞開，牽強地裹住冬深的兩側的肋骨，“我抱著你，沒人敢看你，也沒人能看到你，我把你藏起來，誰也不給看。”冬深一米八零的身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簡從津藏在懷裡。冬深上半身披著他的西裝外套，其餘部位均著，蒼白的腳還染著冬漸鴻的血。但簡從津抱他抱得很自然，一手環著腿彎，一手穿過腋下將他固定在自己身上，絲毫沒有勉強。

白舟趕到，在外替他清場，nina在車裡等。簡從津面無表情地抱著冬深從龍曼麗的房間出來，然後抱著他坐進車裡，一路上沒人抬頭，生怕看到一眼不該看的。

冬深只是在路過一樓客廳的時候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掉落在地上的電話聽筒和旁邊沾染的紅血跡，其餘時刻一直把頭埋在簡從津的頸窩。

他很安靜，從始至終一句話沒有問。

冬深被簡從津放進浴缸，他坐下，任由簡從津一點點幫他清洗指縫裡殘留的凝固的血。

快結束時，冬深忽然開口道:“他死了嗎。”簡從津打開浴頭，替他最後一遍沖洗身體。

“沒有。”簡從津語氣平靜，“你想讓他死嗎。”冬深很久才說:“我想。”簡從津拿過寬大的浴巾，將冬深仔細擦乾，又換了一條幹的，裹在他的間，然後道:“他不會死的——好了，出去吧。”冬深就不再說話了，簡從津也沒再開口，抱著他到上，關了燈，也躺了上去。

第二一早，簡從津到冬深趕到醫院，卻不是去看冬漸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