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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他面前劃了一條河,河水滔滔過,把他攔在門口......他曾幻想過無數次他和紀徵重逢的畫面,唯獨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和紀徵見面。

房間裡是空的白,就像他在療養院見到的邊小蕖的房間一樣,雪似的白,房間正中擺著一張上躺著一個男人,夏冰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他是紀徵,儘管他已經憔悴消瘦的像一具骷髏......

夏冰洋的腳腕上像是綁了兩隻巨重的鐵球,他拖著鐵球往前走,走到邊,蹲下,看著紀徵被噬掉血的臉;他瘦的厲害,嶙峋地現出了骨像,眼窩向下塌陷,嘴浮現出沒有生命的青白,只有兩條烏黑筆直的眉還是夏冰洋記憶中的模樣。

夏冰洋看著他,知道他是紀徵,卻又在懷疑他不是紀徵,他不停地在心裡問自己,這個人是不是紀徵?他很想否認,但他在這男人的左耳耳垂上發現了和紀徵左耳上那顆一模一樣的痣,他還看到了男人左手手腕上一條淺淺的疤痕,紀徵告訴過他,這條疤痕是他切菜時不小心留下的......夏冰洋抓住他蒼白的,嶙峋的右手,他冰塊一樣的體溫讓夏冰洋為之心驚,夏冰洋撫摸他每手指,在他的虎口和中指第二個指關節找到了紀徵手上因常年握筆留下的繭子。如果他解開男人的衣領,大抵還能看到紀徵左腹上一條拇指長短的淡紅的疤痕,那是很久以前他和紀徵打羽球時,他把羽球打到了樹杈上,紀徵爬上樹去拿,結果被尖銳的斷枝劃出的傷口。

事實上,夏冰洋也準備查看那條疤痕,但是他捏住男人的領子的手虛軟的使不上力氣,解了一顆釦子就放棄了。他頹然地捏著紀徵的衣領,看著紀徵臉上像是乾枯的深井一樣塌陷的雙眼叫了一聲:“哥。”蘇星野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夏冰洋,道:“你叫不醒他。醫生說他的心肺正在急速衰竭,他最多還能活一年。”夏冰洋怔怔地看著紀徵的臉,大腦和腔似乎都被挖空了,他現在沒有任何覺,他只覺得不真實,無比的不真實,橫在他眼前的真實慘烈的讓他無法接受,“......你囚了他六年。”蘇星野卻笑道:“不,我等了他六年。我一直在等他醒過來,但是現在......我不想等了。”夏冰洋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蘇星野走進了房間,在他身後無聲地拉開了一隻屜。

在無助面前,夏冰洋什麼都做不了,他看著紀徵近在眼前的臉,靈魂卻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他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哀傷,只是極度的無助:“他出事的時間是哪一天?”蘇星野從屜裡取出一隻針管:“12年9月30號晚上。”他把針管藏在手腕內側,朝著夏冰洋跪在邊的背影走了過去。

夏冰洋沒有回頭,道:“站住。”蘇星野腳步一停,站住了。

夏冰洋慢慢站起來,拔出間的手|槍,轉過身,抬起手臂,將槍口對著蘇星野的額頭:“你剛才拿了什麼東西?”直到夏冰洋轉過身,蘇星野才發現夏冰洋並不是他表現出的那麼冷靜,夏冰洋臉上沒什麼表情,從他臉上找不到悲傷的情緒,但是夏冰洋的眼睛卻像被燒紅的烙鐵,鮮紅又滾燙,從他眼角下的眼淚似乎像岩漿那麼炙熱。

蘇星野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傷心成這樣,這個如此傷心的人是夏冰洋,這讓他他到快意和絕望,又湧起幾分對夏冰洋的嫉恨,因為夏冰洋比他更悲傷,更難過。

他又輸給了夏冰洋。

蘇星野擠出僵硬的微笑,舉起拿在左手的針管:“營養針,我每天都給他打營養針。”那針管很小很細,絕不是普通的營養針。

夏冰洋把針管接過去,低著頭,拇指在尖銳的針頭上劃過:“別對我撒謊,到底是什麼?”儘管夏冰洋沒有盯著他,蘇星野也不敢奪夏冰洋手裡的槍,因為夏冰洋把槍握的太緊了,緊到陷進了他的裡。蘇星野卸下臉上虛偽又僵硬的微笑,道:“硫噴託納。”硫噴託納,致命藥物,推入靜脈後,四十秒內死亡。

夏冰洋慢慢抬起頭,雙眼紅的像血,像是被刀刺破了眼球,血填滿了眼眶,不像人,像鬼魅和山魈。

他問:“你想殺誰?我還是紀徵?”蘇星野道:“紀徵。”

“......為什麼?”此時,蘇星野不再掩飾對他的嫉恨:“因為我不會讓你把他帶走,除非你帶走的是一具屍體。”夏冰洋像是沒聽到似的,右手持槍對著他,左手向上輕輕推了一下按手,從針頭噴出一滴藥劑:“裡面有多少克?”

“......五克。”五克是足以致死的量。

夏冰洋又問:“你剛才說,紀徵還能活多久?”

“一年。”夏冰洋垂頭怔然了片刻,冷聲道:“滾出去。”蘇星野沒動。

夏冰洋道:“我現在還不想殺你,滾出去。”蘇星野慢慢走出房間,房門被夏冰洋從裡面關上。夏冰洋關上門,收起了手|槍,握著那支針管往回走,跪在紀徵邊。

他把耳朵貼在紀徵口,聽到了紀徵單薄的腔裡區之常人的緩慢的心跳聲,紀徵的心跳像是老人氣竭的息一樣吃力。他閉上眼睛,他頭擱在紀徵口歇息了一會兒,從他眼角下的淚水濡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