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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的照片放在老人面前:“這個人,您有印象嗎?”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紀徵本以為他會說記不清,不料老人眯著眼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道:“來過幾次,記得。是那個……那個前面住的吳國富的女婿,姓曹吧?”紀徵點點頭,又問:“他最後一次來是什麼時候?”老人翻眼看著天花板想了想,道:“有些子沒來了,四月連著下大雨的那幾天他來過一次。買了個扳手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什麼時間?”老人從屜裡拿出一本賬簿扔給紀徵:“就是四月份下大雨的那幾天,你自己看。”小店每次售出貨物,老人都詳細記賬,細緻到某事某刻。

紀徵翻到4月15號,那天生意不好,只在上午賣出去兩桶玻璃水,其次就是在下午5點26分賣出的一副扳手。

時間對的上,貨品也對的上,而且老人所言和曹武所言無出入。

看來曹武當真和車禍無關。

紀徵離開五金店,剛回到車上就接到了龐律師打來的電話。

龐律師說自己已經在路上了,問他在什麼地方。

紀徵打量一番周圍,道:“我已經到了,在菜市場門前等你。”此時的富周縣很不發達,一條僅供轎車獨行的公路蜿蜒曲折,坑坑窪窪,把地攤擺在路邊的小商販和行人擠佔了半條街,紀徵把車停在菜市場門前空曠的一角,坐在車裡等欒雲鳳的律師。

二十分鐘後,一輛凱雷德從人群中擠出來,停在他的車旁邊,緊接著下來一箇中等身材,身穿正裝的男人。

紀徵下車朝他走過去,伸出手笑道:“龐律師?”

“是是是,你是紀徵紀醫生吧。”紀徵點點頭,道:“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那咱們走吧。”海強幹貨店分為裡外兩間,外間佈滿貨架,裡間是一間面積小小房子,只搭了簡單的灶具和一張鐵架

紀徵跟在龐律師身邊走進裡間,裡間空氣昏暗,小小的窗子投不進多少陽光,空氣中飄躥著類似於食物隔夜後散發出的複雜又難聞的氣味。

一身黑衣的欒雲鳳坐在邊低頭垂淚,她頭髮蓬亂,身材枯瘦,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像一個寡居多年的老婦人。

龐律師搬了一張凳子坐在她對面和她談了幾句,委婉地說起她拖欠律師所的費用。

紀徵在裡間看了一圈,在頭的矮桌上看到一個星期前中級法院下發的判決書,以及紅皮賬本上寫著拖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費。

欒雲鳳從鋪底下摸出一張銀行卡,手指在銀行卡上摩挲了幾遍,著淚到龐律師手中,一抬眼,看到了紀徵。

“你怎麼又來了?”她還記得紀徵。

紀徵坐在她對面一張矮凳上,如實道:“我想和您聊聊您丈夫的案子。”欒雲鳳看著他問道:“你是什麼人?警察嗎?還是記者?”龐律師正替紀徵開脫,就聽欒雲鳳悽慘地笑了一聲,道:“算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來找新聞的記者,現在那些警察已經把我丈夫忘了,只要還有人記得我丈夫就行了。”說著,她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吧。”紀徵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道:“我需要您回憶當時發生車禍的全過程,任何細節都不能遺漏。”欒雲鳳喝了幾口水,緩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濃稠的哀怨和淒涼,氣若游絲道:“4月15號早上8點,我和海強去給城裡一家酒樓送貨,那天酒樓要辦婚宴,這是一筆大生意。我和海強早早就從店出發去酒樓,按照廚師的單子配貨。貨單上有幾樣乾菜我們店裡沒有,我們跑了好幾個菜市場才配齊,然後就給酒樓送過去了。當時後廚裡沒幾個人,海強見他們忙不過來,就幫忙給他們搬貨打。本來我們上午就可以回來,結果一直折騰到下午三四點。從酒樓出來,我們找了個館子吃了點飯就往家趕。海強本來想帶我去買衣服,但是那兩天下雨,我擔心到了晚上路更不好走,就催著海強回來了,現在想想,還不如在街上逛逛,晚回來一會兒,就不會——就不會——”欒雲鳳說著說著,泣不成聲,捂著口無聲地嚎啕,似乎隨時會昏厥過去。

紀徵把水杯推倒她面前,沒有勸阻她,等她自己發洩了一會兒。

欒雲鳳漸漸止了哭聲,張開的五指捂著臉,始終沒有放下來,接著說:“我們動身回家的時候已經快5點了,我忙了一上午,很瞌睡,海強讓我睡一會兒,我就在車上睡著了。我一直睡著,直到海強撞到人,車子晃起來,我的頭磕在車窗上,我才醒。我撞到了頭,剛醒過來就昏過去了,只聽到外面有輛車在按喇叭。”欒雲鳳的肩膀微微顫抖,哽咽道:“那不是我們的車,我們的車喇叭聲沒那麼大,那絕對是一輛大貨車啊,海強絕對是和別人發生了車禍,才會不小心撞到雷紅,發生車禍的時候絕對還有第二輛車!”她口中的第二輛車最有可能是停再路口的曹武的貨車,但是他已經調查過了,曹武和車禍沒有關係。

欒雲鳳這麼肯定的說車禍現場還有第二輛車,其實她沒看到,她只是聽到了車的喇叭聲。紀徵此時按照自己的專業去分析欒雲鳳的每句話,懷疑欒雲鳳的記憶出現了混亂,或者說她不願意接受現實,就放大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