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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說不知道他想聽什麼，忽然間到鋪天蓋地的乏累，於是撐著額角聽著手機沉默著。

夏冰洋很清楚自己此時的態度有多惡劣，也很清楚被他惡劣對待的紀徵其實很無辜，所以他腦子裡僅存的幾分理智讓他放下手機深呼了一口氣，直到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才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這一次，冷靜不少的他聽到了手機裡傳來雨滴拍窗的聲音，問道:“下雨了？”聽到他說話，紀徵強撐著打起一點神:“是，從中午開始下雨，下的很大。”夏冰洋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豔陽酷暑天:“我這兒很熱，入夏以來還沒下幾場雨。”紀徵摘掉臉上的眼鏡，指腹輕輕地捏著眼鏡框，低低地‘嗯’了一聲。

關於下雨的話題結束了，氣氛再次漸漸宕了下來。

夏冰洋手裡著剛才擦手的紙巾，把紙巾一角的成一個尖尖的倒三角，他一下下按著那尖尖的一角，有一下按的狠了，指腹傳來驀然加深的刺痛，讓他全身為之一顫。

他心裡某個地方似乎被這點刺痛活了，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量讓他直接問:“剛才接電話的人是誰？”紀徵面朝著狂風雨閉著眼睛正在養神，本有些昏然睡，聽到夏冰洋這句話就立刻清醒了過來，腦子裡第一時間閃現的就是燕紳印在名片上公諸於世的社會等級和地位，並沒有聯想到燕紳和他的私人關係，於是斟酌了片刻回答道:“是我一個客戶的家人，恰巧他也到這裡開會，所以就碰到了。”這是實話，紀徵在心裡告訴自己，他說的都是實話。

夏冰洋信了，並且按照自己所希望的那樣，只僅僅理解了紀徵這句話表面上那淺淺的一層含義。

雖然‘誤會’已經解除了，但是夏冰洋心裡並沒有輕鬆多少，反而愈加有壓迫，似乎有一樁大案橫在他面前，刻不容緩地迫他儘快做出部署，拿出偵查方案。他在這種莫名的壓力的迫下決定給紀徵一些暗示，或者說，給紀徵一些坦白。

他刻意沉下嗓音，裝作毫無情緒道:“我還以為是你......男朋友。”最後這三個字，他說的稍有些扭捏，雖然明明知道不是，但心裡還是很不舒坦。

紀徵有些意外，聽著手機一時沒有反應，直到一陣風撲在他面前的窗戶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才定下神，低聲道:“不是。”再次從他口中明確了答案，夏冰洋像是受到某種鼓舞，狠一狠心，一把將埋頭吃蛋黃的小橘貓撈到懷裡抱著，口說:“紀徵哥，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他目光堅定地盯著地板，緊張地抱緊了懷裡的貓，心臟咚咚直跳，但神毫無變化道:“我，我有喜歡的人了。”紀徵剛才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泡好了卻沒有沒有胃口喝，就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現在為了提神，他想起了剛才泡的咖啡。聽到夏冰洋在電話裡說他有喜歡的人時，紀徵從一隻白瓷小碟中夾起了一顆方糖正要放進咖啡杯裡。

夾著方糖的鑷子懸在咖啡杯的上空，靜止了幾秒鐘。然後紀徵鬆開手，看著那塊方糖掉進醬褐的咖啡裡，濺起一個濃稠的水花，慢慢地沉到了杯底。

他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也在慢慢地往深處墜，越墜越深，似乎沒有底，但卻發出‘咚’地一聲悶響。他的頭腦裡瞬間就放空了，身體裡也隨之放空，直到整個人都輕飄飄虛撈撈的，才找回自己聲音，說:“是嗎。”久違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落。上一次體驗到這種覺，還是多年前他站在夏冰洋臥室前敲門，夏冰洋大聲罵他‘滾蛋’的時候。

但夏冰洋聽在耳朵裡的只有他短暫的沉默過後冷靜的敷衍。

像是不甘心似的，夏冰洋的口吻顯得有些咄咄人:“你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紀徵慢慢放下鑷子，往後靠著椅背，看著海面直到自己完全放鬆下來才重拾自己的思緒，如他所言地在腦海裡回溯自己見過的一張張臉，問:“是姓唐的女檢察官嗎？”他的聲音很輕，很淡，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飄過來，稍不留心就飄走了。

夏冰洋當然知道他說的姓唐的女檢察官是誰，他正要追問紀徵為什麼會知道唐櫻，就想起了任爾東曾在紀徵面前口無遮攔的提到過唐櫻。當時他留意看紀徵臉，紀徵毫無反應，沒想到紀徵竟然記得唐櫻。

夏冰洋微微翹起角，說:“不是。”說完，他正要進一步向紀徵坦白，告訴紀徵，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一個男人，但卻被紀徵打斷了。

紀徵闔上眼睛皺著眉，輕輕著額際，深蔚的眉宇間顯出一種隱忍的痛苦，低聲說:“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以不聊這個話題了嗎？”夏冰洋一怔，忙道:“是——”紀徵道:“我不想知道，別說了，冰洋。”夏冰洋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漸漸地冷了，但埋在心裡的那簇火苗卻始終沒有熄滅，停了片刻才說:“好，那就不在電話裡說，我當面告訴你。”紀徵聽得懂他的話，但沒聽懂他的意思:“你說什麼？”夏冰洋道:“我說我要見你，聽到了嗎？”紀徵看不到他，只聽到了他給自己出的難題，瞬間更加無奈，更加疲憊，對他說:“冰洋，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夏冰洋咬了咬牙，驀然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