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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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4字數:3116女不受人侮辱，算的上是節不是節？？

這樣的問題，我問過好多次，姐妹們總是笑我痴傻，官的命，誰又可以自己掌握好呢……

秋天到了，大唐遠不是從前的大唐，天下饑荒遍野，民變四起，這裡是盧州，盧州地處偏僻，算得上是窮鄉僻壤的所在，從去年開始，許多進長安的才子從這裡路過，留下許多許多風的傳說。

而我柳蕊，只是他們那些人中的一個。

晚上，知州蔡易在河上宴請平叛的將領們，少不了飲酒做樂，少不了風花雪月，畫舫燈籠粉紅，姐妹們在船裡邊正忙著梳妝打扮，我年紀小一些今年十五，銅鏡映著我的臉，柳眉如煙，明眸皓齒，出來的肌膚，膚白勝雪，真是一張清秀美麗的容顏。

我喜歡淡妝，撲太多粉反而覺得不舒服，我們這些人一個個打扮的美麗動人，花枝招展，也許芳心會想，可以遇到心儀的貴人，救自己脫離苦海……

恩……我也這樣想過，官祖上都是罪人，禍害後人，苦不堪言，除了練習琴棋書畫侍奉官員，也不知自個那年那月可以快樂些去。

花瑩姐最擅長撫琴，靈兒姐最擅長吹笛，而我最擅長畫畫，婉兒姐最擅長歌舞，這中間她們三個待我最好，我也最喜歡她們，沒有親人的我們，就把身邊的姐妹當成最好的親人。

婉兒姐早早就去船上跳舞了，我聽見船上有陣陣清脆悅耳的琴聲，那是花瑩姐在彈琴，我年紀小，正對著鏡子想在額頭畫一枚花鈿時，突然從船上走下來一個比我還小的貴族男孩。

他只有十歲吧，比我還小呢，穿著紅袍玉帶，一雙眼睛清澈見底，想不到男人也會有這麼漂亮的眼睛，聽說獨眼龍有個小公子，難道就是他？

他眨眨眼睛，雖是年紀輕輕卻自有一股英氣，看我手裡提著硃筆，不由分說便笑嘻嘻撲過來奪過畫筆，湊著臉往我脖頸裡聞了一聞，然後十分陶醉的笑道:「好香。」我沒來由紅了臉，他看我紅了臉，反而更加開心了，玩遊戲一樣提著畫筆虛畫一番，歪著腦袋沉思道:「娘子，相公幫你畫個……」我大羞！簡直手足無措，被大人調戲也就是了，居然被個小孩子給戲了，他不由分說捉住我臉，便提起畫筆就這麼點來，我嚇的閉上眼睛，只覺得兩個人呼雜亂，集，一點點涼意點在額頭，緩緩睜開眼睛時，這小孩欣賞寶貝似的盯著我看，然後老練的吐出兩個字，妖豔……

我偏頭朝鏡子看去，真的是嚇到了，一枚梅花妝的花鈿塗在雪白額頭，秀髮如雲，襯托著一張緻俏臉，那小孩開心的手舞足蹈，扮演戲子一樣呀呀唱了句詞，還自我陶醉不已，到了現在，我還能懷疑他不是李存勖麼？

最^^新^^地^^址:^^yydstxt.org克用子李存勖，少年聰穎，喜愛戲子，哎，冤孽。

毫無意外的是，當我被李存勖拉著手兒來到船上時，似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瞧在了我身上，連正在跳舞的婉兒姐也失去了幾分彩。

我受命，當場畫一副梅花圖，李存勖這孩子還是笑嘻嘻的，梅花清冷，哎，我這身處汙穢的女子，畫梅花豈不是玷汙了它？

畫出來了梅花，畫不出它的神韻，李存勖故意推了那麼一下，畫筆在紙上留下一抹深深的嫣紅，惹的眾人讚歎不已。

靈兒姐穿著一襲鵝黃裙子，兩條美腿筆直若隱若現，裙襬飛舞，她在燈火中翩翩走來，她玉手拿著笛子，紅吹出陣陣清靈笛聲，靈兒姐本是大家閨秀，奈何世道大亂，落至此，聽人說靈兒姐是草聖的後人。

知州蔡易年約六十，故意是窮酸秀才打扮，頭戴儒巾，手拿摺扇，他的皮膚就像枯死的樹皮，他的眼睛就像明亮的火炬，在我們這些女孩兒身上留戀不已，官府雖明文規定，官只可陪酒獻藝，不得侍寢，但官家有令，我們這些柔弱女子又能怎樣？

上一次，同樣是這艘船上，蔡易讓花瑩姐宴席上撫琴取樂，結果花瑩姐徹夜未歸，第二天早上聽到些風聲，蔡易夥同惡少們一齊姦了花瑩姐，花瑩姐人很好，也有喜愛的公子，那是一個很有志氣的人，雖然家窮但是刻苦讀書，他趕考才不過幾天，就發生了那件事，花瑩姐回來的時候，雪白的裙子上都是血，沒人為她申冤，沒人為她出頭，我聽到她在哭，聽到她在房間裡不停地洗澡，甚至是想洗掉自己被玷汙了的肌膚……

婉兒姐的過去，我不知道，但是蔡易經常找婉兒姐，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聽見婉兒姐房間裡傳出來的女人呻，婉兒姐起初叫的細不可聞，後來叫的就有些仙死了，似乎要斷了魂一樣，一聲接著一聲，上不來氣一樣，聽見蔡易爬在婉兒姐身上跟公狗一樣用勁，榻劇搖，枝呀枝呀，每到這個時候，旁邊睡著的靈兒姐就捂住我的耳朵，半夜裡，我知道她在淚，我把自己藏進她的懷抱，躲避著該來的一切。

但是這一夜，我沒能躲得過去，當我被喝醉酒的人抱進房間時，我看見，李存勖就在我背後看著，這個喝醉的人，滿身酒氣，一臉刀疤，暴異常，那一夜不知道是怎麼熬過去的，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女子初次失身的痛苦，心更大於體。

後來我知道，那個人是李克用的愛將，李存勖的義叔，朝廷四處平亂，沒過多久他們就走了，都走了，走的當天我失去了靈魂一般踉踉蹌蹌回來了，房間裡是靈兒姐的叫聲，她叫的死去活來，我推開門，是靈兒姐。

她的肌膚很白很白，白的竟然像是天上的雪，我看見她的身體，如此年輕美麗的少女玉體，肌膚滑膩充滿青的活力，那豐滿拔的房，兩顆朱梅一般的誘人凸起，蔡易瘦的皮包骨頭，一身老皮如脫了的狗爬在靈兒姐身上股狂聳，那罪惡的早已把靈兒姐腿心的嬌蹂躪的不像樣子。

最^^新^^地^^址:^^yydstxt.org我看見他的一張老嘴正含著靈兒姐的頭又又，嘴裡口水成了洪災氾濫，堅硬的男人胡茬刺痛著嬌房，我的心在淚，在滴血……

靈兒姐偏臉，無力的看著我，我們姐妹兩個都想說些什麼，說不出來。

大唐的命運，就和我們這些女一樣，從純潔無暇到沾滿汙穢，農民軍一波接著一波，老天……

來年盧州被圍，起義軍十幾萬圍城，蔡易死，是被嚇死的，接任的知州更加肆無忌憚，剝削民脂民膏，人女，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問，女不受人侮辱，算的是節不是節的問題，我還是女，變成了一個失了節的女，所以我不再問，也不再妄想會有人來救我。

靈兒姐不愛說話，花瑩姐變得蕩不已，不再是那個清冷高貴的美女了，好幾次被人撞見她跟人上，不管是風才子，還是窮酸秀才，甚至於服侍我們的奴才，只要一句話說的她開心了，她都陪這些男人上，甚至她夜裡出去遊玩回來時，東城的一個老叫花子在荒郊野外遠遠看見了她，追上前來，哭爹喊孃的抱住了花瑩姐的腿，跟餓狼一樣伸出舌頭她的鞋，她只踢了他幾腳……

那個老叫花子滿臉麻子，一口黃牙，瘸著一條不知殘了多少年的腿，我是見過的，平常只敢躲在小巷子裡跟狗搶東西吃，有時候搶不過那些狗了，還被咬的遍體鱗傷，花瑩姐喝醉了酒，就笑著說，那個老叫花子是怎麼把她當仙女一樣跪在地上禱告，一點尊嚴也沒有的啃她的腳，然後她沒有再說，她把自己關了好久好久，過了一個多月，她懷孕了，然後花瑩姐就瘋了。

我在她的櫃子裡，找到一封珍藏的信，信是那個曾追求她的書生寫來的，書生高中了，用花瑩姐一輩子存來的積蓄換來了他的前途，花瑩姐是絕美人，為了書生不惜放棄多少脫籍機會，她在花言巧語之下，她以為書生有志氣，有品德，於是在書生的甜言語下，她半推半就出來了自己的身體，出了自己的心。

直到這封信，直到蔡易，書生娶了別人，信中沒有其他多餘的字，唯有一行小字，女無情。

看到這裡我哭的說不出來話來，女又怎麼無情了？比起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女又哪裡無情了？

一個女子如何能承受這種打擊，蔡易死了，花瑩姐瘋了，靈兒姐嫁了，婉兒姐還在鬱鬱寡歡，城快要破了，我快要死了……

我走過橋，橋上人來人往，我看到一個人，一個坐在橋頭的人，他時而沉思，時而憤怒，然後提筆在橋上寫就一詩，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他哈哈笑著瀟灑離去，我給自己畫上一枚花鈿，是梅花妝的，城破了，是徹徹底底的屠城，我在樓上，樓下大火沖天，我們這些姐妹們手挽手走下火海，在這火海之中，跳上此生最後一舞。

晚唐。梅香從自苦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