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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然轉身。人行道上江知著騎著單車，一隻腳卡在地上當腳剎，問道:“你在這傻笑什麼？又又又錯過205路了？”

“你管我笑什麼！”賀蘭雅看著他的單車後座，不問自坐，蹬著腿說:“江知著啟動！限你以初速度五米每秒，加速度為零的運動規律把我送回家。”江知著慢慢悠悠地踩腳凳，嫌棄道:“你是不是又重了幾斤，我都騎不動車，別說五米每秒，兩米都夠嗆。”

“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上回沒把你揍是嗎。”自行車忽然一個顛簸，賀蘭雅嚇得連忙抓住江知著的腹，心驚膽戰道:“我有低空恐高，坐你的車很危險的，你最好騎穩點。”江知著低頭掃了一眼她抓著自己的細白手指，微微笑著，道:“嗯。”――林戚回家的時候手機跟患了重病似的一路震動，他置若罔聞，只看著外頭的夜出聲，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他本想掛斷，看到備註才接起，那邊當頭一句溫柔的:“慼慼。”林戚還在公車上，頓時有種當眾偷情的刺，他輕輕咬了咬下把那股莫名其妙的酥麻壓下去，扶著額頭道:“你媽的，好好說話。”賀蘭道:“我在機場。”他的背景音很安靜，應該是在貴賓候機室。林戚想起以前自己出國前也給賀蘭打電話，有種時空顛倒的錯亂，於是說:“啊，哦。”

“很突然的安排，歐洲出差，要去十天。”賀蘭明煦聲音平緩，解釋也十分溫和，語調裡竟然聽不出一絲心不甘情不願。他又說:“有空可以去幫我喂貓嗎？顆顆很喜歡你。”

“你怎麼知道它喜歡我？”林戚忽然覺得悶，打開公車的窗戶，傍晚的風吹了一臉，髮絲紛飛，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扯些沒清沒楚無關緊要的話題。

其實他更想問別的，不知道賀蘭是不是也這樣想。

賀蘭答:“因為它的主人那麼喜歡你，它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好吧。”話題結束，應該要掛斷電話了，但是誰也沒有掛。颯颯的風聲捲入雙方的耳中，像彼此的心跳，聽得清晰，但又天各一方。

如果他們兩人都沉在深海里，要極度努力並承受巨大的痛苦才能觸到對方最後一次，先伸出手的一定是賀蘭。林戚正發散思維胡思亂想著，賀蘭就如他所想地先開口了，語氣還是很輕，每當他用這樣的音量，表示接下來的話一定會讓林戚心軟。

而林戚很討厭心軟。

賀蘭說:“我真不知道下次再回來，你又會怎麼拒絕我了。”

“想到這裡，我哪裡都不想去。想變成你陽臺上的玫瑰，只在角落裡陪著你。”有人在催賀蘭準備登機，他卻充耳不聞，繼續道，“變不成玫瑰，做花盆裡的土壤也好，只要是你的花盆。”林戚看著手指間那枚戒指，今天早上賀蘭把它穿到自己無名指上，他就沒有摘下來。他閉了閉眼睛，低聲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就是變成老子的按||摩||不是也更？”然後掛了電話。

前後座的乘客沒有聽到林戚的話，其實聽到了林戚也不會有所反應，他的臉皮太厚。手機微信裡接連收到賀蘭一連串的消息。

“？”

“我不是聽錯了對嗎？”

“等我回來。”然後是一條三秒鐘的語音消息，林戚沒有耳機，用話筒聽，於公剎車聲裡揀出模模糊糊的三個粉紅的字:“我愛你。”於是林戚從下車一直到開家門，臉上都是紅的。

回到家，手機又在震動不休，林戚洗完澡頂著巾面無表情地回撥那個電話，對方不接，他冷笑一聲。去翻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是一條條的銀行賬號信息，敲著碗來要飯也未免太不堪。何況在林戚看來，這種行為與敲詐勒索沒有絲毫差異。

林家的人到底狗改不了吃屎。

次去公司。在辦公室把設計稿大體發給甲方，被連發十幾條不滿意的消息，林戚改得變身人間閻羅王，臉陰得小劉都不敢靠近。

間隙裡想起冷落已久的you're軟件，林戚點進去，世界裡大家還在秀個人才藝，點到友界面，只有萊蕪船在深藍的星河裡飄搖，孤孤單單的。

他發道:“天殺的甲方，又開始改來改去了，煩躁。”moon跟住在線上似的，秒回道:“那就休息一會再繼續，別一直盯著電腦，容易頭暈。”林戚道:“生活像不講理的臭氓，永遠不讓我休息。”moon知趣地避開這個話題，道:“你好久都不上線，忙著幹什麼？”林戚支著下巴思忖片刻，回了兩個字:“工作。”然後問:“你在做什麼？”他鮮少主動，那邊似乎有點不知道如何回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但始終沒有消息發來。林戚都能想象出對方把一段話打了刪刪了打的樣子，幾乎失笑。

“林工，有你的快遞。”小劉從門外進來，把黑咖啡和快遞一齊帶到林戚桌上，然後發現林戚比前一個小時不知道和藹可親多少倍。他非常詫異，滿腦門問號地觀察了一下，沒像平時逃命似的跑走。

因此終於聽到林戚說:“謝謝。”小劉受寵若驚地擺手，然後腳下虛浮地飄出去了。

然後心想，林工八成是談戀愛了。

作者有話說:比心心~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