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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胳膊正以一種說怪也怪,說不怪也有點彆扭的造型往夏良座位那邊叉著,脫口又問了句:“你有事沒有?”全班學生“唰唰”地往回扭頭。
門口。
沒有。
柳小滿簡直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餘光裡羅浩跟個土行孫一樣遁了,他默默手收了回來,沉默地搖了搖頭。
“夏良……”尚梁山還想問。
“到。”窗戶外面,夏良揚揚嗓子應了一聲,跟著人就出現在後門,朝尚梁山舉了下手。
手裡還握著杯食堂二樓的鮮榨豆漿。
班裡哄地笑起來。
“上課了你沒聽見?”尚梁山看著他問。
“遲到了,”夏良抬抬手把豆漿杯子扔進垃圾桶裡,答得正經,“我在外面站會兒。”
“我讓你站了?”尚梁山懶得跟他磨洋工,他太知道夏良是個什麼樣的學生了,只把手裡的標語“啪”地一抖,“給我過來貼。”夏良就去講臺上拿標語。
從座位旁邊走過時,他耷拉眼皮看了眼柳小滿,柳小滿跟他目光撞了個正著,若無其事地把眼睛挪回練習本上。
挪回去眼皮也不踏實,眨巴兩下,他老想往夏良褲子上瞅,心裡是十分的好奇。
不知道那大腳印還在不在。
第8章尚梁山拿著標語跟夏良比劃哪一張該往哪貼,韓雪璧坐在第一排正中間,背筆直地伸著脖子也跟著聽,聽了兩耳朵,她逮個話空子跟尚梁山提建議:前後牆兩條橫幅,左右牆上各三張,靠牆的同學蹬著桌子就給貼了。
尚梁山覺得可行,把標語都遞給韓雪璧,讓她現在就安排。
“現在?”韓雪璧接過來問。
尚梁山一點頭,她把後牆的長橫幅給夏良,然後扭頭朝魚頭打了個手勢,讓他過來貼講臺。
魚頭看見韓雪璧抻個脖子在那摻和就做好了幹活的準備,他是個實打實的大高個兒,從幼兒園就比別的小朋友都高一頭,小學到高中,班裡搬個水上個凳這種事兒,就沒有一次落下過他。
他一推桌子站起來過去了,尚梁山朝底下拍手:“靠牆的,桌子該挪的挪,桌面上東西都收收,趕緊貼,貼完選班委。”底下正嗡嗡地竊竊私語,聽見這話全都抬頭看著他,尚梁山又不耐煩地催了一聲:“快!”韓雪璧從座位上擠出去,開始四面八方地做指揮,全班人就像出了籠的雞似的,咯咯噠噠活動起來。
柳小滿在座位上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不用動,他和夏良的位置靠著窗,股後面就是牆。
班裡需要動動桌子的其實也就那幾個人。
但是尚梁山都這麼說了,誰的桌子要沒挪出點兒動靜,就好像不樂意為班集體做貢獻一樣,一個班熱鬧得像團建,實際上全都晃盪著桌子前伸脖子後勾頭地大肆聊天,討論明天的跑。
他放下手裡的筆抓了抓臉,對這全班總動員的氛圍到
茫。
——貼名人名言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兒,哪個課間不能幹,為什麼非得現在貼呢?
也就是體育老師了。
換個美術組的班主任都幹不出這事兒來。
李猛終於能大大方方地跟人聊閒天,立馬就“哎”一聲回頭喊他:“柳小滿,明天跑步你是不是也得去啊?”沒等柳小滿回答他又追了句:“平時你都跑麼?”平時,指的是大課間跑、體育課跑步、還有運動會賽跑等等,一切能在校園裡涉及跑步的集體活動。
柳小滿搖了搖頭。
他有教導處特批的假條,從小到大也沒遇上過特別較真認死理兒的體育老師,非讓他跟著全班一起跑步。
“體育課也不跑?從來不跑?”李猛問。
“不跑。”柳小滿說。
“我,”李猛的同桌也回頭了,“那豈不是美滋滋?那你中考體育加試跑了麼?”
“哎呀他們有政策,”李猛拍了他一下,“直接那什麼,十八分。”
“啊。”同桌張張嘴,看了眼柳小滿不說話了。
柳小滿笑笑,主動接上話茬:“嗯,我們有半殘分。”
“半殘分”是個調侃。
他們中考時有體育加試,滿分三十,及格十八,身體有殘疾的學生可以免考,直接給十八殘疾分。當時每個班都有學生開著玩笑抱怨,說寧願直接拿半殘分,也不想去跑道上受罪丟人。
聽得多了,他連眼皮都不想掀一下。
“什麼半不半的,都一樣都一樣,不差多少,”李猛手指頭一晃又開始轉書,打著哈哈說,“我跟你們說我當時腦子缺筋,沒選五十米選了那個坐位體前屈,腿肚子給抻轉筋了也沒推出去五釐米,虧大發了。”
“那你太弟弟了,我現在一彎還能摸著地。”李猛同桌站起來就彎
摸了下地。
“這跟體前屈能一樣?這我也行啊,波稜蓋兒都不帶打彎的!”李猛把書往桌上一扣也站起來摸地,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練了起來。
柳小滿看著他們,滿耳朵亂糟糟的,腦子就又開始神遊。
他自然而然地覺得跑沒他什麼事兒,被李猛他倆這麼一問,又想想尚梁山剛才反覆強調的“全班”,覺得等會兒下了課還是去問一句。
如果尚梁山說要去,那自己想不想跑步?
柳小滿把自己問愣了。
他還真沒正兒八經地在跑道上跑過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