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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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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那把線型的長刀收回刀鞘,被夜雨侵潤得有些冰冷的手,然後,看了看屍體已經開始冰冷僵硬的朱戟和盛棠,微微一笑。

然後,抬腳,從朱戟和盛棠的屍體上跨過去,打算回洪門看看師傅的情況。

他相信,這個時候,那不死鳳凰已經得手,師傅已經死掉。

他雖然不瞭解不死鳳凰這個人,可是,對於不死鳳凰的武功,他卻是知道的。

所以,他堅信,師父一定見不到這即將來臨的黎明曙光了。

現在,他必須回到洪門,為天亮的時候師傅洪輝被不死鳳凰殺死而向洪門的各個分堂的舵主發送訃聞的準備。

他更要為天亮的時候能夠順利接替師傅登上洪門掌門的寶座做好準備。

二十年的心思,二十年的願望,現在,終於讓他實現了。

雖然手段顯得稍微卑鄙下了一些,可是,男人在實現自己夢想的時候,哪個不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的?

江湖中的大俠,歷朝歷代的君王,哪個不是如此?

他的腳步還沒有跨出,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那聲音雖然不是很響亮,可是,卻充滿了穿透力,彷彿是從某個未知的時空直接傳過來的一般。

那個聲音緩緩地道:老朋友,你都看見了,我早就說過,他肯定不會罷手的。

仔細聽來,這赫然就是那不死鳳凰的聲音。

另外一個聲音立刻接上道:我錯了,也許,我真的錯了,或者說,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錯了。

這個聲音居然是…

居然是那個原本已經中了不死鳳凰的鳳舞九劍的最強奧義,鳳凰之衝上九重天而死掉的洪輝的聲音。

衛山抬頭一看,就見洪輝伴著不死鳳凰,穿透茫茫的夜雨,來到這死亡森林的入口處。

雨,落下來,嘩啦嘩啦的,卻沒有打在他們的身上,而是朝著四面八方紛紛地散落開去,猶如被一隻巨大的玻璃罩子給隔了起來。

而洪輝,此刻居然沒有一點受傷要死掉的樣子。

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原本被鳳凰之劍刺出的八個鳳舞九天的針孔般大小的傷口已經不再血,甚至連傷口已經癒合了。

衛山猛然一怔。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輝和那不死鳳凰正朝著衛山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行為舉止一點兒也不像是相互對峙殘殺的仇敵,倒像是失散多年突然重逢的老朋友。

兩人的腳步平穩,每步跨出的距離幾乎一樣,都是二尺三寸,不多不少。

他們從出現在衛山的視線中到跨出這第三十五步之後,就已經來到了衛山的面前,可是,他們卻沒有看衛山一眼。

他們只是盯著倒在地上躺在一起的朱戟和盛棠,眼睛裡忽然顯現複雜而沉重的表情。

洪輝突然彎下身去,將朱戟和盛棠一左一右擁在懷裡,神情愴然而悲慼,緩緩地道: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只是從師傅馬面那裡學到了這絕世的閃電刀法,可是,卻偏偏沒有學到他那寬闊而仁厚的懷。

或許,我當時本就不該去學他那絕世的刀法,本就不該創立這洪門,更不應該用那麼苛刻的標準去要求這些孩子。

我實在不應該用對付一個敵人般的殘酷去考驗他們呀。

如果不是我學了那絕世的刀法,如果不是我創立了這洪門,如果不是我為了闖出這虛無的名頭到處找人決鬥,如果我當時老老實實地回去繼承我父親的遺產,做一個老老實實的鄉下的土財主,就不會連續地失去我唯一的女兒,眉兒就不會失去他的父母,而這幾個孩子,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相互殘殺的下場,都是我錯了。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從新來過的話,那我寧願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平平凡凡的鄉下土財主。

這種覺是我在連續打敗了江湖中的一百個高手之後才忽然悟出來的,可是,那個時候,我卻已經騎虎難下了。

因為我已經成了江湖中的名人。

既然我可以通過挑戰別人成為名人,那麼,別人同樣可以通過挑戰我成為名人,這就是江湖中不死的循環法則。

藍玉棠雙手負在身後,沒有看他,也沒有看一旁已經驚慌失措的衛山,仰頭望著那些茫茫的夜雨,緩緩地道:你之所以制定出那麼看似無情的挑選繼承人的規則,或許是因為你在二十年前連續挑戰了一百個高手之後,更清楚地知道了江湖人的生存法則。

這本就是一個強者生存,弱強食的江湖,這個江湖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你之所以對他們如此苛刻,你之所以用對付敵人般的殘忍去考驗他們,只不過是想讓他們知道,這個江湖絲毫不會給你任何解釋的機會。

敗,就是死,與其以後在他們接管洪門之後敗在其他的高手的手中,倒不如由你這個師父早早地讓他們記住這個教訓。

洪輝脫下自己的長袍,將朱戟和盛棠已經完全冰冷的屍體覆蓋起來,沉聲道:可是,這個教訓似乎太過於殘酷了一些?

藍玉棠微微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身來,看著不遠處那已經完全被夜雨所掩映,慢慢模糊的洪門,道:可是,江湖就是這個樣子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正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這也是江湖循環的法則。

三個月前,當你用飛鴿傳書告訴我說洪門已經發生了某種變故,有人正蠢蠢動,想搞顛覆陰謀,想讓我幫你演一場戲,找出那個內,可是,現在,這真正的內雖然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要殺人,殺人,殺人…

如果說江湖的意思就是不斷地殺人的話,那我寧願不要這個江湖,怪不得劍三十一直想著要退隱江湖。

或許…

說到這裡,他從後面拍了拍洪輝的肩膀,無限慨地道:或許,老朋友,好兄弟,我們真的老了。

現在,這個江湖已經不再屬於你我了,有時間的話,我只希望你能夠來我的富甲山莊好好地跟我喝一杯。

洪輝將自己的手放在那不死鳳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喃喃地道:或許,我真的要好好地跟你喝一場了,因為只有喝醉了,我才能忘記這幾年來洪門所發生的一系列的變故,柳兒,眉兒,以及這幾個孩子都已經成了我永遠的痛,或許,當這黎明來臨的時候,江湖中就再也沒有洪門了,或許,我會去隱居山林,再也不在江湖中面,或許,我會去富甲山莊跟你這個老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渡過這餘生,喝酒,下棋,就像是我們年輕的時候那樣,又或許…呵,人生中總是有很多的變故,誰也說不準,在這黎明來臨的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事?

老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應該有差不多二十年沒有見過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