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翻江倒海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梧桐的身體忽然晃動了一下,彷彿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住了。
她扶定桌子,站穩腳步,低頭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猶如兩截被放到的樹樁一般一動不動的黑煙白煙兄弟,又看了看滿臉殺氣的紅柳,手裡的筷子“嘩啦”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然後,猛然一個趔趄,撞得桌子上的那碗麵咣噹當地轉了幾圈,然後,“撲通”一聲跌在地上,碗裡的湯麵灑了一地。
看著她的這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紅柳忽然笑了起來。
此刻,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極其可怕的人。
一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
可是,此刻,站在面前的這個敵友未知的紅柳在看著梧桐的時候,眼睛裡卻充滿了笑意,淡淡地道:吃麵的那條大狼狗已經被毒死了,而可以替大狼狗吃麵的黑煙和白煙兄弟也死了,現在,你把面灑下來,是想給誰吃呢?
梧桐看了看那灑了一地的湯麵雞蛋,也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害怕,聲音低低地道:我看,掉在地上的面就不要了。
紅柳笑了笑,一抖手,將仍然纏在黑白雙煙兄弟倆脖子裡的那紅綾慢慢地出來,又慢慢地纏回間,輕輕地拂了拂頭髮,道:我們這些人不惜放下尊嚴,放下做人最基本的準則去做子婊,陪笑,陪酒,陪男人上,就是為了能夠每天能夠有面吃,有湯喝,不捱餓。
湯麵對我們這些子婊來說,就是我們的父母,我們的生命,現在,你卻把我的父母我的生命灑在地上,你想怎麼樣?
梧桐尷尬地笑了笑,道:我…
紅柳冷冷一斥,大聲道:費是可恥的。
梧桐又是一怔,彷彿沒有料到那個原本看起來孱弱纖細的紅柳居然會為了這麼一碗麵而發這麼大的火,所以,呆了半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然後,聳聳肩膀,衝著她極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趕緊轉換話題道:紅柳妹妹,現在,玉棠已經走了這麼久,也應該回來了吧?還有那個見鬼的向方,說好的一會兒就回來,可現在卻連個鬼影都不見,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紅柳的注意力卻沒有被她這番看似關心藍玉棠向方實則關心自己的話題轉移開,仍然還在那裡堅持道:費不僅可恥,而且可惜。
梧桐怔怔地道:可是,現在湯麵已經被我灑了,那你說該怎麼辦?
紅柳從桌子上拿起那雙原本是黑白雙煙兄弟給自己準備的筷子,整了整,放到她的手裡,然後,蹲下來,指了指那灑了一地都是的湯麵,衝著她似笑非笑地道:只有一個辦法,撿起來,吃了它。
梧桐茫然而又恐懼地望著紅柳,嘴微微動了一下,彷彿是知道說些什麼,又彷彿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怔怔地審視著眼前這個突然改變了那麼多的女子就,像是在看她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似的。
可是,紅柳雖然在笑,臉上卻沒有一絲要開玩笑的意思。
梧桐的心突然一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黑煙白煙兄弟倆的屍體,又看了看紅柳已經冰冷如刀的眼神,赫然點了點頭,輕聲道:哦,好的,我吃。
說著,她果真接過紅柳遞過來的筷子,慢慢地蹲了下去,將那些灑落在地上的麵條一一地夾起來,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紅柳彷彿沒有料到她居然會真的這麼聽話似的,看了看她,然後,忽然將她手裡的筷子奪下來,扔在地上,然後,笑了,就像是入時節突然融化的冰河,道: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看見冰河解凍,梧桐的心才稍微舒緩了一下,將那些嚼碎還沒有來得及嚥下去的面又如數吐了出來,點了點頭。
然後,面也跟著緊繃起來,就像是被鞭策的良馬雖然要乖乖的前行卻又不服氣似的,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紅柳的臉微微變了一下,像是被刺到了痛處,然後,嘆了口氣,又恢復成那個又膽小又羞澀的模樣,緩緩地道:我是紅柳。歸雲莊的紅柳,恐怕江湖中只要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歸雲莊裡的女人都是女,而我就是她們中的一個。
哦,對啦,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女?女就是那種只要你給錢,就可以陪任何男人上的女人。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平靜,不知道是因為她把自己的痛苦完全隱藏了起來,就像是把鋒刃隱藏在劍鞘裡,還是對待自己的身份,她已經麻木了。
或許,她是真的麻木了。
生活,可以磨礪掉一切,無論幸福的,還是痛苦的。
梧桐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好像很奇怪。
她從懷裡掏出絹帕擦了,然後,在剛才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看著紅柳,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沉聲道:你僅僅是一個女?
紅柳的表情像是被什麼給紮了一下,痛苦異常,但臉又立刻恢復,甚至還笑了起來,可笑得卻有些勉強,道:你猜得沒錯,我真正的身份不僅僅是歸雲莊裡一個人儘可夫的女,我原本是洪門閃電刀洪輝的親生女兒。
想必你也應該有所耳聞的,自從二十年前劍三十退出江湖之中,江湖中的各大門派紛紛崛起壯大。
而其中洪門的勢力發展得更是迅速,這除了我爹特殊的身份——大俠馬面的關門弟子——而大俠馬面又是劍三十的好友之外,更重要是,我爹洪輝本身的那六六三十六路劈光閃電刀法卻是翻江倒海。
所以,近幾年來,洪門的勢力在這雙重的保障之下,發展得越來越大,而閃電刀洪輝的名頭也越來越響。
可是,洪門的子卻也越來越不好過,我們總是遭到一股莫名勢力的襲擊,很多弟子無緣無故地消失,甚至連我爹爹洪輝也連番幾次遭到襲擊。
而其中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擲金山莊。
因為我和爹爹忽然發現,我二叔洪湛居然跟擲金山莊的白輕候來往很是密切,而我二叔洪景又是最不服氣我爹爹洪輝的人。
為了查明這其中的真相,為了不讓洪門的弟子不再遭到這詛咒般的戕害,所以,我便瞞著我爹爹偷偷地去了擲金山莊去賭。
在那裡,我故意把自己身上的銀子輸得光光的,又故意用自己的一生押了十萬兩銀子,又故意輸掉。
接下來,我就不得不答應做擲金山莊的奴隸賺錢,來為自己贖身,然後,我就被送到了那歸雲莊,用自己的身體來償還自己欠他們的賭債。
因為我是女人,而女人能夠贖身,賺銀子最快也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就是,做女。
在我進入歸雲莊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又忽然發現,歸雲莊雖然只是一個院,可是,它和擲金山莊之間好像又有著某種天然的聯繫。
聽到這話,梧桐微微地怔了一下,對紅柳除了有極大的驚訝之外,彷彿又有著某種發自內心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