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不知秦漢不聞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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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夏天生在藍玉棠的簫聲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死不了的眼睛裡突然顯現出一絲莫名的光彩。
那是一種略帶傷的情懷,然後,解下身上已經破敗不堪的長袍,蓋在夏天生的頭上,微微地嘆了口氣,沉聲道:唉,都死了…
藍玉棠緩緩地收起不死玉簫,同樣滿腹心事。
他彷彿已經看穿了夏天生在臨死前所想到的那一切情景,這些情景本是想讓夏天生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釋懷悟的,可是,自己卻也得一臉慨。
他斜身靠在旁邊的石壁上,用不死玉簫慢慢地敲著自己的額頭,彷彿已經不忍看這個沉重而壓抑的甬道里的一切。
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跟著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衝著死不了一臉苦笑道:是呀,都死了,可是,我卻還活著…
死不了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長袍下遮蓋著的夏天生。
他雖然試圖努力這不去看夏天生的屍體,雖然夏天生的臉已經被自己蓋在上面的長袍所遮掩,可是,只要一看見她在外面的那些身體,就會讓他想起那個人,想起關於那個人的很多往事。
而這些往事,又恰恰是讓他痛苦萬分,不堪回首的。
彷彿是為了阻止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讓他痛苦的東西似的,他忽然揚起巴掌,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然後,他才轉過身來,面微微的痛苦之,對著藍玉棠冷冷地道:能夠活下來雖然是你的幸運,可是,卻也恰恰是你的不幸。
聽到這話,藍玉棠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他甚至還做出了一副早就知道會有此下場的場面了,所以,衝著他瀟灑地聳了聳肩膀,淡淡地道:其實,我早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啦,但是,現在我們還沒有死,只要我們還活著,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奇蹟發生呢…
聽到這話,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觀察著這一切的老不死忽然跳了過來,衝著藍玉棠不停的搖晃著他的大腦袋,大聲道:哈哈,小娃娃,你很勇敢,我老不死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像你這麼鎮靜的人。
雖然你的冷靜和耐心讓我很動,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很悲哀的事實,在你臨死之前,絕對不會有什麼奇蹟發生的。
我們老鬼在這個見鬼的裡已經呆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如果真的會有什麼奇蹟發生的話,輪也該輪到我們了,哪裡還會等著你呢,所以呢,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因為抱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聽到這話,藍玉棠也跟著笑了笑,笑得依然是那麼得灑脫和不羈。
他的臉上甚至還顯現出一絲平靜的神,就像是在滿月之夜的小湖邊,垂柳下欣賞著漫天的月。
他甚至還從那些滿地的金銀珠寶裡面扒拉出一隻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留下來的金鼎,然後擺放好,盤腿在上面坐了下來,一臉的悠閒之,細細地把玩著那支像是鮮血一樣紅,玫瑰一般豔麗的不死玉簫。
他將不死玉簫在手裡輕輕地轉了一下,淡淡地道:既然出不去,那就不要出去好了,這樣也就免去了外面的那些煩惱。
說不定在多少年之後,這裡會被我們三個不平凡的人建成了陶淵明筆下的那座世外桃源也說不定呢。
說到這裡,他居然還很動情地詠起王維的那首《桃源行》來:漁舟逐水愛山,兩岸桃花夾古津,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忽值人…
然後,微微地嘆了口氣,沉聲道:唉,只可惜的是,這裡簡直就像是墳墓一般,終年不見陽光,要不然的話,真的想種些桃樹。
說不定過了幾百年,幾千年之後,外面的人突然闖了進來,然後,我們就可以不知秦漢,不聞魏晉了。
他的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老不死和死不了都看得出來,其實,他還是很想出去的,甚至是儘快地走出去。
因為,在外面的那個世界裡,他還有很多事情去做。
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這裡不見天,沒有白晝和黑夜,更沒有更漏,所以,本就無法計算時辰的,只能憑覺了。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去執行那個任務。
在進來之前,快刀向方曾經給他一副錦囊,而裡面裝的就是他這次行動的目的。
雖然他早就已經厭煩了這種聽人命令的生活方式,可是,他卻又不得不放下他不死鳳凰的架子和傲氣去執行任務,因為這是他用來換取淡竹草的解藥。
丁月華還等著他用這副淡竹草的就要去救命。
他藍玉棠爛人一個,賤命一條,揹負著背信棄義的罵名,是死不足惜的,可是,丁月華卻萬萬不能死。
這不僅僅是因為丁月華是他最好的朋友索命青衣的子,只有丁月華才能消除他和索命青衣之間的誤會,更是因為…
更是因為,他發現在跟丁月華相處的那幾個月裡,自己已經…
他已經不敢再想下去。
在兩邊石壁上那些忽明忽暗的火把微弱的火光裡,藍玉棠忽然覺有些淒涼。
而這座昏暗的甬道雖然沉悶得令人壓抑,沉悶的熱汗已經讓衣服緊緊地貼在了後背上,可仍然讓他覺得寒氣人。
他用不死玉簫的一端輕輕地敲著自己的鼻尖,臉上的表情複雜而矛盾。
誰也看不清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或者說,他已經什麼都不想想了。
他不急,死不了卻好像有點而急了。
在聽到他的這番滿不在乎的話之後,死不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然後,指著他的鼻子哇哇大罵道:嘿嘿,你這個混帳東西王八羔子,趕緊閉上你的臭嘴吧。既然我現在已經化解了你身上的浮生三的蠱毒,那麼,我就一定不能讓你死在這個鬼地方。
我一定要讓你走出這座見鬼的活死人墓,我讓你告訴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死不了的威名不是憑空得來的。
我死不了一點兒也不比他老不死差,哼,你這個混帳東西如果再敢說這種混帳話的話,我就先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藍玉棠的臉上雖然還帶著那種灑脫,懶散的笑容,可是,當他抬頭仰望那些即將湮滅的火把的時候,卻是異常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