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二八指間雪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遮住了四野,高大而蒼老的樺樹的枝幹直雲霄,猶如巨大的手掌。

林中的枯墳也被茫茫的白雪覆蓋,在銀的世界裡顯得更加孤寂,旁邊的小樹上一隻老鴉聒噪到叫著,殺,殺,殺…

老鴉本雖然在林中,在墳上,可是,一雙帶著死亡的氣息的眼睛卻盯著白樺林邊,荒墳外的一座茅屋。

老鴉是不祥的象徵,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現在,它卻突然出現,是不是因為這座茅屋裡馬上就要有人死掉了?

這間茅屋像世界上所有的茅屋一樣,破敗,簡陋,帶著窮困潦倒的跡象,只有窮苦人家才會在這樣的天氣裡還要住在這樣的茅屋裡。

茅屋雖然簡陋,可是,屋內卻收拾得很乾淨,很整齊,為數不多的生活用具全都放在了應該放的位置,既不顯得凌亂,也不顯得茅屋空蕩蕩的。

在門後,甚至還燃著一個小小的爐子,木柴的噼裡啪啦的聲音使得天彷彿又重現回到了這屋子裡。

這簡陋的小茅屋裡並沒有人死去。

恰恰相反的是,兩個小生命剛剛在這個白的世界裡降生在這個小小的茅屋裡。

兩個眼睛大大的,皮膚白裡透紅的女嬰此刻正安靜地躺在一個臉蒼白的‮婦少‬的懷裡,安靜地嘬著**。

她們並沒有因為降生在這樣一個窮困潦倒的家庭裡而覺得不幸。

恰恰相反的是,她們那小小的臉上在嘬著母親的**的時候,居然顯得是那樣的滿足,那樣得幸福。

對它們來說,媽媽的懷抱,就是她們的一切。

這是兩個可愛的小生命。

當新的生命降生的時候——無論是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做父母的都是很高興的,畢竟,這是自己的骨

他們熱愛她們,就像熱愛自己的生命一般。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是,在這對年輕夫婦的臉上,卻沒有那種初為人父人母的那種幸福

他們看起來居然是那麼得焦慮,那麼得不安,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種亂墳崗裡的那隻烏鴉的死亡一般的氣息。

這對年輕的夫婦雖然是窮苦人家,也沒有讀過多少書,可是,他們並沒有世俗之人那種重男輕女的心裡。

對於這對小生命的降生,他們本來是打心眼兒高興的。

他們之所以顯得這樣憂慮不安,是因為,她們降生得偏偏不是時候。

今年,他們的收成一直不是很好,天災**壓得他們幾乎不過氣來,而欠下地主的租子和錢財也已經到期。

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大概就會前來催租了。

現在,他們幾乎已經沒有用來下鍋的米了,而這兩個小生命卻又偏偏在這個時間降生,不知道這是他們的不幸,還是她們的不幸。

這些年來,他們夫婦倆雖然過著清苦的生活,雖然也曾經強烈地渴望要生一兩個孩子的,無論是男孩兒也好,女孩兒也罷,都會給他們清苦的生活增添一些樂趣,讓他們覺得前途很美好的。

可是,現在當這兩個孩子真的降生在他們這個清苦的家庭的時候,卻又突然成了他們揮之不去的愁雲…

對她們來說,在這種子裡,她們降生的子就是她們死亡的子。

她們不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而是來的不是時候。

也許,僅僅是一個孩子,還可以勉強過子的,可是,一下子有了兩個孩子…

年輕的丈夫沉默不語,只是投過柴門的縫隙看了看不遠處的那片白樺林,落寞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刻,整個樹林已經被厚厚地白雪所覆蓋,只有一兩隻烏鴉站在冰天雪地的枝幹上,衝著他們的小茅屋“哇哇”地叫著。

喜鵲報喜,烏鴉報喪。

這是不是預示著他們必須儘快做出選擇?

想到這裡,他微微地嘆了口氣,腦袋沉甸甸的,一雙拳頭也因為握得太緊的緣故,已經有些麻木了。

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看了看年輕的子,又看了看子懷中的那一對可愛的小生命,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似的,道:你已經選擇好了嗎?

子沒有說話,因為她的嘴裡已經充滿了眼淚。

你讓她怎麼做出選擇?

你讓她又怎麼忍心做出那樣的選擇?

無論選擇哪一個,都像是從她的身上挖去一塊,孩子就是母親身上的一塊呀,所以,她只有默默地淚。

年輕的丈夫皺了皺眉頭,就像是突然拿定了主意似的,信步走到前,從子的懷裡抱起兩個呵呵笑著的嬰孩,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眉宇之間似乎有所不忍,可是,卻又不得不硬起心腸,沉聲道:孩子,並不是做父親的心腸太狠毒,實在是因為我們這個家養活不起你們,怨恨也好,詛咒也好,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

現在,我就將你們放在地上,讓你們受一下這個世界的冷酷。

如果你們因為無法忍受冰冷的痛苦,而大哭不止的話,那麼,就說明你們無法和我們同甘共苦,所以,為父只有硬下心腸,將你們送回到你們原來的那個世界去,免得跟著為父受這種無為的苦痛。

如果你們能夠經受得起這個世界的寒氣的侵襲的話,那就說明你們確實是我農家的女兒,能夠和我們同苦共患難,那麼,在今後的子裡,無論是吃糠咽菜,還是陋衣敝履,我們都永遠在一起。

說到這裡,他將兩個孩子的襁褓打開。

她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來到這個世界裡的,現在,就應該讓她們一無所有的去面對這個世界的殘酷。

這個時候,爐子裡的最後一木柴已經燃盡,從門縫裡透進來的風將最後一絲青煙吹散。

而那原本就四處透風的茅屋顯得更加清冷。

的風和鵝般的大雪不時地從茅屋頂端的漏裡飛進來,將屋內完全變成了一個寒冷的世界,猶如北極之地的冰窖。

其中的一個孩子終於無法忍受這死亡般的冰冷的摧殘,大聲得哭了起來,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彷彿是在控訴著這個世界的殘酷,是在祭奠著自己不幸的命運,又彷彿是在對自己不幸命運的抗爭。

在那些硃紅大院裡的孩子為什麼可以溫暖如,酒發臭,而她們卻偏偏要變成被凍死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