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弱不驚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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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雷庭恩德的嘴巴還保持著剛剛為那兩個轎伕使出那一招彩的殺招而喝彩時候的樣子,微微張著,還沒有合上。
他的這張嘴巴,本來是用來為那兩個轎伕的彩絕倫的刀法喝彩的,可是,此時,卻突然變成了恐懼。
無邊的恐懼開始向他蔓延開來,瀰漫了他的全身。
他忽然覺得,自己此刻所面對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鬼。
也僅僅是這一剎那的工夫裡,他覺得,他的生命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他甚至開始相信,之前江塵所說的那些話確實很有道理,假如白慕雲要幫助風家的話,他們連一成取勝的機會都沒有。
而白慕雲正笑著一步一步地走向雷庭恩,神情是那麼溫柔,那麼祥和,可是,這麼溫柔,這麼祥和的鳶肩公子卻不是向他問好,而是來要他的命的。
其實,雷庭恩並不是真的擔心白公子會要了他的命,而是害怕他真的會割了他的舌頭,那是一種比死亡更會讓人恐懼的東西。
他也相信,自己絕對不是這位看起來像個花花大少爺的鳶肩公子的對手。
將憑他剛才所顯過的那手功夫,假如真的想要割他的舌頭的話,那麼,他的舌頭立刻就不再姓雷。
他第一次到恐懼,無邊的恐懼。
此刻,他所有的威嚴都已不在,他所有的信心都已經被摧毀,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砧板上一頭等待著被宰掉的羔羊,可憐,無助。
如果他現在真的落荒而逃的話,他相信白慕雲一定追不上的。
他相信自己的輕功,他的輕功在跟人對陣的時候也許算不上是天下第一,可是,假如用來逃跑的話,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得上。
可是,你要他這個堂堂雷家堡的主人,要在原本就已經被徹底打敗的風一飛的面前,像只喪家狗一樣逃竄嗎?
不,他不能,他也不甘心,他還要搏一搏,無論如何也要搏一搏,即使為此送上命也在所不惜。
僅僅是在一剎那間的事情,他忽然又開始變得鎮定起來。
是死亡的恐懼,讓他又開始重新鎮定起來的,是殘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尊嚴,讓他不得不鎮定起來。
連條狗在被急了的時候,也會跳牆的,他堂堂的雷家堡的主人,又怎麼能輕易地落荒而逃呢?
他的眼睛如鷹隼般銳利,原本已經失去光彩的眸子,此刻又驟然亮了起來,猶如黎明前的星星,雖然深知黎明即將到來,仍然拼命散發著光彩。
他依然端坐在轎子裡,隔著簾子,看著那位神魔一般的鳶肩公子一步一步地向他近,靜靜地沒有聲音。
看著他如此鎮靜的樣子,白慕雲卻又忽然停了了下來,站在他的轎子面前,就像一個弱不驚風的懵懂少年。
他看了看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猛然一指轎子中的雷庭恩,大聲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是不是?
雷庭恩卻不說話。
因為他知道,說話會使一個人的意志變弱,稍微的懈怠,就會讓他那些剛剛會聚起來的勇氣消失殆盡。
他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彷彿是像用讓自己的思路重新恢復清晰,又彷彿是不想再理白慕雲的挑釁。
可是,他卻又偏偏從白慕雲的身上覺到一種人的殺氣,他的後背上已經有冷汗慢慢地沁了出來。
他不敢低頭去看自己的褲子,他真的很害怕自己的褲襠會像那些小嘍囉一樣,被這股凌厲的殺氣嚇得溼了。
白慕雲忽然冷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冷冷地看著江塵,道:那麼,江總管,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嘍?